“苏小姐，林姨娘去了，请您移步正厅掌眼。”小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话一出，谢临渊和谢临舟的脸色齐齐沉了下去。


    谢临渊搂着苏木的手紧了紧，眸色暗得像泼了墨，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谢临舟更是急了，抓着苏木的手不肯放，嘴里直嚷嚷：“提什么亲？谁要给木木提亲？！不许，木木才不去！”


    苏木被两人夹在中间，也有点懵。


    提亲？她吗？


    与此同时，永安侯府的正厅里，林晚秋已被请了进来。


    侯夫人作为主母，只是简单过问两句，见林晚秋来了，连忙招人过来，温声说了句：“林姨娘慢慢谈，苏木这孩子乖，婚事上，终究还是你们自家人拿主意妥当。”


    毕竟苏木并非她的亲侄女，她不过是按侯府的规矩出面接待，具体如何，还得看林晚秋和苏木的意思。


    门房匆匆来报，说沈家和裴家竟一同上门，都是为向苏木提亲时，侯夫人手里的茶盏都顿了顿，眼里满是惊讶。


    她是真没料到，这个叫苏木的小姑娘竟有这般魅力。


    沈家是世代书香，裴家更是权倾朝野，这两家皆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人家，如今竟同时为了一个姑娘上门提亲。


    先前苏木来侯府的时候，她并未亲自见过；后来同桌吃过一顿饭，也因离得远，只瞧着是个纤细单薄的姑娘，没太留意。


    这会儿倒生出些好奇来，索性也不走了，就坐在旁侧的屏风后，打算看看这热闹。


    正厅里，林晚秋端坐在椅上，脸上满是怔愣。


    两家派来的媒人显然也没料到会撞上对方，脸上的得意劲儿僵了僵，对视一眼，眸子里都燃起了较劲的火。


    她们接这差事时，都觉得十拿九稳，自家主家条件那般好，苏木一个寄居侯府出身商户的姑娘，又是正妻之位，没有不应的道理。


    这样的条件自己要是都说不成，岂不是自砸招牌？


    可偏偏居然还有别人来提亲。


    这苏小姐是何方神圣？


    “林姨娘，”裴家的媒人先开了口，脸上堆着笑，“我们家公子裴砚，那是京城有名的丰神俊朗，才学出众，那日赏花宴上见了苏姑娘，可是一眼就动了心，回去后茶饭不思，就盼着能娶苏姑娘为正妻呢！”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沈家的媒人立刻接话，声音拔高了些，“我们家公子沈如璋，那也是相貌堂堂的少年郎，论才情丝毫不输旁人！他对苏姑娘也是一见钟情，当日宴后就跟家里说了，此生非苏姑娘不娶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让林晚秋应下自家的亲事。


    林晚秋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帕子都快捏皱了。


    她有些发懵，不对啊，木木那日从赏花宴回来，明明蔫蔫地说“没什么意思，没遇上合得来的”，怎么转头就成了两家公子的一见钟情？


    这到底是哪出啊？


    只不过这两家的公子条件倒是不错，


    林晚秋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心里暗自琢磨：


    裴家是宰辅门第，家底厚，裴砚那孩子她也见过，温文尔雅的；沈家是书香世家，沈如璋听说也是个有才情的，两家条件确实都挑不出错处，配木木还算可以。


    只是该选谁呢？


    她正左右为难，就见下人引着苏木来了，没让她直接进正厅，只引到了旁侧屏风后，正好挨着侯夫人坐的地方。


    苏木一进来就瞧见了侯夫人，连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夫人好。”


    “快免礼。”


    侯夫人笑着摆摆手，目光这才仔仔细细落在苏木身上。


    先前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凑近了瞧，不由得在心里暗叹：怪了怪了，世上竟真有这般乖巧可爱的姑娘。


    她瞧着苏木梳着简单的发髻，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边，一双杏眼又大又亮，像盛着清泉，见人时眼神怯生生的，却又透着股干净的灵气。


    明明没施粉黛，可瞧着就是让人心里软乎乎的，生出无限怜爱来。


    侯夫人心里算是明白了，难怪沈家裴家都要抢，这样的姑娘，谁见了不喜欢？


    她有些懊恼，当初苏木入府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好好瞧瞧，


    心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不只是裴家和沈家，她永安侯府为什么不行呢？


    只是临渊那孩子性格冷淡，怕是会委屈了小姑娘，临舟又太跳脱，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木木。


    侯夫人暗自思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说苏木不过商户之女，不需要太注意的。


    身份门第确实重要，但要是合眼缘的话，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永安侯府高门大户，用不上靠卖儿子维持，至于对外的人情往来更是不必担心，这不是有她吗。


    侯夫人悄悄拉过苏木的手，指尖碰着少女温软的肌肤，低声笑道：“别慌，先听听再说。”


    她想，最好一个也别看上。


    正厅里两个媒婆争得正热闹，门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谢临舟掀着帘子就冲了进来，一嗓子打断了两人：“你们别争了！这俩都不行！”


    他梗着脖子走到厅中，先瞪了眼裴家媒人：“裴砚那人我知道，虽说长得好、家里条件也好、脾气也好，可他古板得很！木木爱闹，跟他在一块儿准得闷坏，肯定不喜欢！”


    又猛地转头指向沈家媒人，语气更冲：“还有沈如璋！这家伙更不行！轻佻得很，仗着张脸招蜂引蝶，京城多少贵女被他勾得魂不守舍，这种人哪适合当丈夫？”


    要他说，像他这种，长的又好，又有钱，还洁身自好对木木百依百顺的，才是最适合木木的。


    谢临舟这话里半真半假，很明显是夹带了私货。


    事实上，沈如璋身边压根没沾过姑娘，那些贵女不过是单方面暗恋，可谢临舟说得是理直气壮。


    现在是在打击情敌，他当然得不遗余力。


    谢临舟话音刚落，谢临渊也缓步走了进来，神色沉稳地站在他身侧，对着林晚秋微微颔首：


    “临舟说得有几分道理，婚姻大事，关乎木木一生，自然要好好考虑，不必急着做决定。”


    两兄弟一唱一和，明摆着是怕林晚秋被媒婆说动，把苏木许出去。


    厅里的两个媒人都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茫然。


    这俩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是谁啊？


    上来就拆台，哪儿来的规矩？


    裴家媒人先反应过来，皱着眉道：“二位公子是？我们跟林姨娘谈亲事，似乎与二位无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