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有病吧

作品:《死后第五年,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眼看着离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南姝却觉得心里越来越紧张,好似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只能一遍遍地写着《净心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初春天气多变,早上还是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变得阴沉沉,随着天边一声惊雷乍响,豆大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最近有些回潮,南姝本是趁着天晴将抄好的经文拿出来晒一下,这会儿她手忙脚乱地将书本都搬到了雨廊下。


    不等她收拾好这些书籍,南姝就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今日容修仪去了慈元殿请安,玉堂殿中很是安静,她随意地侧头扫了一眼,却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近。


    南姝脸色一变,慌忙地转身行礼:“臣女叩见陛下。”


    晏平枭身后并无人跟随,他今日只着了件玄色常服,眉眼间依旧冷厉。


    他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的女子,裙裾被雨水打湿了些许,云鬓轻垂一缕青丝,黛眉姣姣,脸颊白净,和他记忆中的模样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明明裴济已经从青州回来,将她的生平查得清清楚楚,连三岁时尿裤子的事都被挖了出来,可他还是忍不住幻想,会不会是他的棠棠回来了。


    他克制不住地想来见她,想来见这张脸。


    佛家不是说人有转世轮回吗?


    可若是转世,面前这人为什么没有那花瓣胎记?


    晏平枭剑眉紧皱,眼底猩红,突然掐住了女子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南姝一双杏眸陡然睁大,藏不住的惊慌溢了出来。


    她紧咬着下唇不敢动弹,任由男人的视线在她面上逡巡。


    晏平枭妄图从她眼中找出些什么,可除了陌生和恐惧,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真的不认识他。


    晏平枭松开了她。


    南姝连忙后退了两步,动作大了些,头戴的珠钗掉落在了地上,几缕青丝瞬间散落下来。


    “陛下恕罪...”南姝忙弯下腰捡起珠钗,随手将散落的头发挽起来。


    她乖巧地垂首立在原地,十分拘谨的模样。


    男人什么话都没有和她说,他看了南姝很久,久到南姝控制不住的双腿发软,那道如炬的视线才终于消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南姝才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病。”


    *


    宣政殿外。


    谢昭质走至廊下,宫人将油纸伞收起,将手中拎着的食盒递给了她。


    汤顺福守在殿外,瞧见她过来,忙迎了上去,却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再进一步的步伐。


    “奴才给谢妃娘娘请安,娘娘可是有事?”


    谢昭质一袭孔雀蓝云纹宫装,头戴金珠玉簪,她生得明媚张扬,这般华丽的服饰也挡不住她眉眼间的神采。


    “有劳汤公公去帮本宫通传一声,近来雨水多,本宫做了些薏米茯苓糕,想请陛下尝尝。”


    汤顺福陪笑道:“哎哟,娘娘来得不巧,陛下今日事忙,吩咐了不见人。”


    谢昭质面上笑意没有丝毫改变,她遗憾地叹息一声:“既然陛下忙,本宫也不好打扰了,劳烦公公将这些糕点呈给陛下吧。”


    “虽然开了春,但阴雨绵绵,公公可别忘了叮嘱陛下好生休息。”


    汤顺福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躬身道:“娘娘的心意,奴才定然会转达的。”


    “娘娘慢走。”


    宫人撑起油纸伞,谢昭质转身走入雨幕之中,离开了宣政殿,她脸色陡然垮了下来。


    “陛下今日并未召见朝臣,也不曾听父亲说前朝有什么要紧事,却不见本宫。”


    宫女霜月道:“娘娘宽心,陛下本就少见嫔妃,旁人是来都不能来的,能来御前的殊荣也就娘娘您一人有。”


    “您瞧瞧那容修仪,虽说当年容家也是大功臣,可陛下登基也只给她一个修仪的位置,可见在陛下心中娘娘才是分量最重的。”


    “那是她活该,当初先帝有意赐婚她和陛下,可陛下出了事她却恨不得赶紧撇开关系,等陛下登基又腆着脸想要进宫,哪有那么好的事。”


    谢昭质冷冷一笑:“陛下若念着本宫,就不会只给本宫一个妃位,当年本宫为了他差点命都没了,可他心里只有一个死人。”


    霜月脸色一变,忙压低了声音:“娘娘慎言啊...”


    “人死如灯灭,就算陛下念了那沈氏五年,难不成还能念她十年二十年?娘娘只需再忍忍便可达成所愿了。”


    谢昭质深吸一口气,眉眼沉沉:“但愿如此。”


    *


    汤顺福将食盒拎进去时,昭华殿的春茗姑姑正在禀告最近公主殿下的情况。


    “殿下近来喜爱作画,每每下了学做完功课便是在书房中画画。”


    晏平枭阖着眼靠在御座上听着,语气淡淡:“画什么?”


    春茗犹豫了一下才道:“殿下与先皇后母女情深,总是喜爱画先皇后。”


    殿内安静下来,春茗等了一会儿才听男人道:“退下吧。”


    “是。”


    春茗不知汤顺福何时进来的,一转身就和他撞到了一起。


    “哎哟!”春茗慌乱地后退两步,发簪都被汤顺福撞掉了。


    “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两人齐齐跪下请罪。


    晏平枭睁开眼,便见春茗动作麻利地把头发绾了起来。


    男人冷眸微眯,眼前乍然浮现起今日在玉堂殿,南姝挽发的扬景。


    他怔怔地望着远处,好似又看到了在西北时,那人对镜梳妆的模样。


    晏平枭眼前的幻象倏然破碎,他只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一般。


    两人的挽发的手法,分明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吗?


    他并未见过旁的女子梳妆,也并不知是否女人挽发都是这般模样。


    “你再挽一次。”他猛地站起身看向春茗。


    春茗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敢揣测他的心思,连忙再次将头发挽好。


    不一样。


    男人突然大步走下台阶,幽深的眸底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意味:“将宣政殿的宫女都带进来。”


    “是。”


    汤顺福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很快地就将宣政殿所有当值的宫女带到了雨廊下站好。


    “启禀陛下,宣政殿共有二十位宫女,都在此处了。”


    晏平枭立于台阶之上,声音冷凝:“把头发散开再挽起来。”


    底下的宫女们面面相觑,愣了足足两息的功夫。


    可她们不敢多言,依次重新挽了头发。


    还是不一样。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都和她不一样。


    晏平枭只觉得突然间气血上涌,重重的心跳声像是在敲击着他的胸膛。


    他大步朝外走去,汤顺福急忙跟了上去,却见他去的方向竟是后宫。


    汤顺福张大了嘴巴,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承明殿中,谢昭质听到通传声,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她才从御前回来不久,圣驾竟然来了她的宫中!


    是因为她那盒糕点让陛下动容了吗?


    谢昭质手忙脚乱地快步出了寝殿,果然看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


    她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她甚至来不及重新梳妆,披散着头发就急匆匆地下拜:


    “臣妾参见陛下...”


    晏平枭并未进殿,他一个眼神,汤顺福会意地上前道:“还请娘娘将头发挽起来。”


    谢昭质:“?”


    她疑惑了片刻才对着男人道:“臣妾并不会挽发,臣妾这就让宫人替臣妾梳妆...”


    “不必了。”听到她不会挽发,晏平枭直接转身离开。


    留下谢昭质迷茫地站在原地。


    这一晚的后宫注定不平静,因为晏平枭竟然连着去了四位嫔妃的宫殿中。


    后宫中仅有四位嫔妃,他最后从永延殿中出来。


    程贵嫔无言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才憋出了句:


    “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