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更害怕忘了她

作品:《死后第五年,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穗安跑进了殿中。


    她头顶的两个小髻有些许散乱,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御案前。


    “父皇,我看到娘亲了!”


    晏平枭抬起头,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元宝。


    元宝连忙跪地:“启禀陛下,方才在法华殿外竹林中,公主殿下与奴才碰见了一位姑娘,她她她...长得与先皇后十分相似...”


    晏平枭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她是吗?”


    穗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小声道:“儿臣不知道...”


    “她说她并非儿臣的母亲。”


    “可儿臣初见到她便觉得内心欢喜,绵绵也很喜欢她。”


    晏平枭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紧锁,听穗安继续说道:“父皇曾说,绵绵是娘亲捡到的小猫,从不让旁人碰,便是汤公公和元宝都没办法抱它,可是绵绵和儿臣一样喜欢她。”


    穗安年纪小,她并不像晏平枭想得那般多,她只凭着直觉,直觉让她见到南姝就觉得亲切,想要和她亲近。


    晏平枭放在御案上的手紧紧握拳,他猛地起身:“传裴济。”


    裴济乃是羽林卫大将军,掌管皇城禁军,得到传召很快进了宣政殿。


    不等他问安,便听男人吩咐:“你带人前往青州,为朕查一个人。”


    “敢问陛下要查何人?”


    晏平枭眉目间攒聚着冷意,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容修仪的表亲。”


    “名唤南姝。”


    南姝?兰姝?


    裴济震惊地抬头。


    “仔仔细细地查,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


    等到裴济离开,元宝也将穗安带走了,空荡荡的殿内,唯有汤顺福站在一侧,时不时悄悄觑一眼男人的神色。


    “汤顺福。”


    突然被点名,汤顺福忙垂下头恭声道:“陛下?”


    “你说,人死会复生吗?”


    汤顺福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斟酌了一下道:“奴才幼时曾听人言,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鬼神之说在民间广为流传,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只是那位姑娘的年岁和生平都有据可查...”


    汤顺福不信人死可复生,但他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他没忘记当初先皇后逝去时陛下的疯状,更没忘记三年前那扬祸灾,好不容易五年过去了,为何会偏偏出现一个和先皇后这般相似的人?


    难不成是有人派来的奸细?


    可除了他们这些在西北的旧人,根本无人知道沈兰姝的存在。


    晏平枭靠在椅背上,他闭上了眼:“五年了。”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忘了她。


    可后来他才发现,他更害怕忘了她。


    *


    傍晚,南姝刚用完膳便见曲嬷嬷朝着她的厢房走来。


    片刻之后,曲嬷嬷带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


    “表小姐,今日是太医院给各宫请平安脉的日子,娘娘特意让太医也来给您瞧瞧。”


    南姝道:“多谢娘娘好意,有劳太医了。”


    沈院判覆了张丝绢在她手腕上:“姑娘今年多大年岁?”


    “快十六岁了。”


    沈院判点了点头,屏息凝神地感受着,半晌才道:“姑娘有些体弱,并无大碍,平日里用补汤或是药膳养着便可。”


    “多谢太医。”


    曲嬷嬷将人带走后,南姝面上的笑意才淡了些。


    她认识江岳,自然对太医院有皮毛的了解,譬如江岳只是八品吏目,身着鸟纹青绿色圆领袍,而官职越高,衣服的颜色就会越深。


    方才那太医身着藏蓝色衣袍,而前些日子她见过来给容修仪请脉的太医,都是身着孔雀蓝衣袍,显然没有今日这位官职高。


    八成是晏平枭派来试探她的人。


    殿外,汤顺福在拐角处等着,见沈院判出来就急忙问:“怎么样?”


    沈院判捋了下胡子:“那姑娘身子有些弱,许是娘胎里带来的。”


    “哎呀不是问这个。”汤顺福一拍脑袋,“您觉得那姑娘像是生养过的吗?比如,您瞧她会不会有个五岁的孩子?”


    沈院判震惊,连连摆手:“那姑娘绝非生养过的脉象。”


    人家才十六岁啊!怎么生得出五岁的崽?!


    *


    慈元殿。


    晏平枭下了朝便来给太后请安。


    寒暄片刻后,宋太后说道:“前些日子兰舟来见了哀家。”


    她下意识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可惜他面上神情丝毫不显,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说你又驳回了选秀的折子...”


    晏平枭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声音不咸不淡:“舅舅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只一句话就让宋太后脸色变了变,宋兰舟是她的侄儿,他的话自然也代表了哥哥的意思。


    “哀家知道你忘不了先皇后,可是已经五年了...”


    晏平枭摩挲着扳指的手蓦然用力,细密的纹路嵌入他的指腹,带来丝丝刺痛。


    “母后何必执意要朕选秀,人送进来守活寡吗?”


    宋太后也不由得有些生气:“哀家何曾逼过你?你如今二十又七,膝下仅一位皇嗣,朝臣们劝不动你才上书到哀家这里...”


    “谁再在母后面前嚼舌根,一并拖出去打死。”


    晏平枭闭了闭眼,极力压住内心的暴虐:“前朝的事,母后不必操心。”


    宋太后垂下眼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感在殿内蔓延。


    晏平枭照例又关心了几句宋太后的身体,略坐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宋太后疲惫地靠着椅背。


    庄嬷嬷走到她身后给她揉捏着肩膀:“想必陛下自有打算,太后娘娘不必过于操心了。”


    宋太后唇角轻抿,无奈地按压着眉心。


    “自永安二十五年后,哀家便被囚于这深宫,他一个人孤身去了西北,这其中的艰辛,哀家想也不敢想。”


    “哀家也不知他在西北的时候有了心上人...”


    庄嬷嬷也想起那扬祸事,让母子生生分别五年。


    “有人陪在陛下身边,也是陛下的幸事,只可惜,红颜薄命...”


    宋太后眼神幽幽,晏平枭夺嫡的时候将那位姑娘藏得很好,除了他的心腹之外,包括她在内都无人见过那女子,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还是登基大典那日,他疯了一样地从神武殿离开,三日后一身狼狈地回来,甚至抱回来一个孩子...


    随后他追封皇后,册立公主,太后才知那女子的存在。


    “现在说再多都无用,人死不能复生,他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膝下皇嗣稀少就是在给废太子旧党的人可趁之机。”


    庄嬷嬷手上的力道轻了些:“陛下性子执拗,太后娘娘就算要劝说,也得把握好分寸啊...”


    宋太后闭了闭眼:“哀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