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生产那天？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张行的声音都在发紧，“盛总，您的伤势……”


    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她一个人，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她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盛檀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不顾身上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踉跄着就要下床。


    连接在身上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他却充耳不闻。


    “备车！”


    “不行！”


    张行慌忙地想要上前扶住他，一道更具威严的女声却先一步响起。


    盛母快步走进病房，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脸色铁青。


    “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都不准去！”


    “妈。”盛檀通红的眼睛固执地看着她，“我必须去见她们……”


    “见什么见！”


    盛母厉声喝道，几步上前，一把将他重新按回床上。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公司不管了？李董那个老狐狸都快把盛氏掏空了！”


    盛檀痛苦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脑海里全是虞可那张苍白的小脸。


    “可可她……”


    “可可和孩子有我照顾！”盛母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求她原谅，而是把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个个收拾干净！”


    盛檀睁开眼，那双刚刚还盛满焦急的眸子变得锐利如刀。


    盛母冷冷地看着他，继续说道：“李董趁你昏迷，已经拉拢了近乎一半的董事，黎月更是逍遥法外。”


    “你现在去找可可，除了给她添乱，还能做什么？”


    盛檀放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欠她的，他会还。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将那些挡路的人全都清扫干净。


    “阿檀，”盛母的语气柔和下来，“妈不是不让你见她们。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她轻轻抚摸儿子的脸，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


    “可可现在很安全，孩子也很健康。你要做的，是给她们创造一个永远不必担惊受怕的环境。”


    盛檀的眼神，一点点清明。


    “张行，公司现在什么情况？”


    张行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汇报。


    “李董以为您还在昏迷，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安插亲信。财务部的王总监昨天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侄子。”


    “很好。”盛檀冷笑，“让他继续。”


    盛母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我的儿子。”


    盛檀缓缓靠回床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张行，放出消息，说我病情恶化，至少还要昏迷一个月。”


    张行心头一凛，“是！”


    “还有。”盛檀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查清楚黎月的下落。这次，我要她永远翻不了身。”


    那个女人，不仅差点要了他的命，更让他错过了女儿的出生，让可可一个人在绝望中挣扎。


    这笔账，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是！”


    张行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快步离去。


    盛母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儿子的手。


    “阿檀，妈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要记住，真正的男人不是只会儿女情长，而是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盛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虞可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


    “我只是……怕她不等我了。”


    “傻孩子。”盛母叹了口气，“如果她真的不爱你，孩子小名就不会叫念念了。”


    盛檀倏地睁开眼，“什么？”


    盛母微微一笑，“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念念。


    念念不忘。


    是这个意思吗？


    盛檀的心脏，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忽然又陷入更深的怀疑中。


    “那她为什么，宁愿住在姜彤彤家，也不愿意见我。”


    盛母看着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知道他钻进了牛角尖。


    “女人产后情绪波动大，身心都脆弱，说的话不能全信。”


    盛檀看着母亲，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


    “妈，帮我照顾好她们。”


    “放心吧。”


    盛母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


    “你专心处理公司的事，可可那边，有我在。”


    而被盛檀全心全意记挂着的虞可正坐在阳台的藤编摇椅上，给怀里的孩子唱安睡曲。


    月嫂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声音放得很低，“夫人，该给小小姐喂奶了。”


    虞可轻轻点了点头，抱着孩子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


    月嫂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可可，喝点东西吧。”


    姜彤彤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


    虞可接过杯子，机械地抿了一口。


    “谢谢。”


    姜彤彤看着她这副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盛母千叮万嘱，绝对不能让可可知道盛檀出事的消息。


    可难道这样看着可可一天天活在被抛弃的怨恨里，真的对吗？


    “可可，有件事……”


    姜彤彤还是鼓起了勇气，握住虞可的手。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虞可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她。


    “什么事？”


    “盛总他……”


    姜彤彤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生怕刺激到她。


    “在你生产那天，出了车祸。”


    虞可握着杯子的手一抖，温热的牛奶溅落在睡梦中女儿粉嫩的脸上。


    “哇——”


    尖锐的哭声骤响，虞可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去擦拭女儿脸上的奶渍。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可她的眼泪，却比孩子的哭声来得更汹涌。


    “我来吧。”


    姜彤彤连忙从她怀里接过哭闹不休的孩子，动作熟练地轻拍安抚。


    她一边哄着念念，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观察着虞可的反应。


    “盛总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虞可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什么时候的事？”


    姜彤彤抱着孩子，轻声说。


    “就是你生产那天。他急着赶去医院看你，结果在路上……”


    后面的话，虞可已经听不清了。


    她撑着椅子扶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巨大的眩晕感却让她眼前一黑，又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