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足足躺了十分钟才缓过劲。


    刚才在书房那短短几分钟，比她跳一整场高难度的芭蕾舞还要累。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和盛檀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下午。


    最后一条消息，是她绞尽脑汁发过去的那条卑微的道歉，他依旧没有回复。


    她看着那个灰色头像，心里空落落的。


    犹豫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


    最终，她还是咬着唇，颤抖着打出了一行字，发送了过去。


    【盛先生，伯母说明天让我带一些小饼干去公司，说……说是可以分给同事们……这样，可以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虞可却立刻就后悔了。


    她怎么又去问他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去打扰他，他一定会觉得她更烦，更不懂事了吧？


    她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


    虞可浑身一僵，差点把手机给掀飞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随你。】


    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的两个字。


    可不知道为什么，虞可胸口那块一直堵着的大石头，轻轻地落了地。


    至少……他没有完全不理她。


    这就够了，不是吗？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肯回复她这种小透明的消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虞可翻了个身，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另一个头像。


    下班前，姜彤彤热情地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以后在公司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虞可当时受宠若惊，现在想来，姜彤彤是少数几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她斟酌着，打下一行字：【彤彤，睡了吗？】


    消息几乎是秒回，快得让虞可都愣了一下。


    【姜彤彤：没呢！可可！我正想找你呢！】


    紧接着，屏幕就被姜彤彤一连串的消息刷屏了。


    【天大的八卦！今天好多同事下班的时候，都看到盛总在地下车库等人！】


    【大家都在猜是不是在等那个传闻中的神秘女友！】


    【听说盛总等了快一个小时呢！车都没熄火！我的天，这也太浪漫了吧！】


    虞可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像被火烧过一样，连耳根都滚烫滚烫的。


    盛先生……在等她？


    怎么可能！


    他明明那么讨厌她，怎么会等她？一定是姜彤彤她们误会了。


    她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打出的字删了又写，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敲出一行字发过去。


    【应、应该不是吧……可能是在等客户？】


    姜彤彤秒回。


    【不可能！】


    【都没看到张特助，就盛总一个人在那儿等，可可，你没怎么上过班，也不了解，客户一般都会直接被安排在会客室，或者由张特助全程陪同。再说了，什么等级的客户能让咱们盛总亲自在地下车库等这么久？那排面也太大了！】


    【而且……】


    虞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姜彤彤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有些暗，盛檀站在迈巴赫前面，身姿挺拔，他身边站着女士，妆容精致，气质干练，正微笑着和他说着什么。


    是黎月。


    盛檀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冷淡，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虞可觉得他侧脸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


    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很登对。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姜彤彤的消息又接着弹了出来。


    【你看这个！今天下午黎月小姐来我们公司了，听说是谈合作，好多人都看见了！你说盛总晚上等的，会不会就是她？】


    【呜呜呜我的男神不会这么快就要成为有妇之夫了吧？】


    虞可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都有些发酸。


    是啊，黎月小姐那么优秀，那么漂亮，家世又好，和盛先生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而她呢？她算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有妇之夫吗？


    她不知道盛檀会不会很快成为别人的丈夫，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


    【可可？你怎么不说话了？】


    虞可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


    她不能让姜彤彤察觉到她的异样，更不能让她知道，那个被盛传等了近一个小时的神秘女友，可能就是自己。


    那也太……太难为情了。


    而且，盛先生那么说，明天不用等他了，分明就是嫌弃她多事。


    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打下一行字。


    【没什么，刚刚在想点事情。对了，明天我给你带小饼干，我伯母让我带过去给你尝尝的。】


    【真的吗？！哇！】


    屏幕那头，姜彤彤立刻被这个消息吸引了，一连发了好几个惊喜的表情包。


    【啊啊啊太棒了！可可你伯母真好！】


    伯母……


    虞可想到盛母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心里暖了一下。


    是啊，盛夫人对她，确实是出乎意料的好。


    好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受之有愧。


    虞可的指尖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唇，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别告诉别人是我带的，好不好？】


    她不想太高调，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刻意讨好。


    姜彤彤秒回，后面还跟了个俏皮的WINK表情。


    【明白明白！】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虞可看着那个表情，心里稍微松快了些。


    至少，在公司里，她好像交到了第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工作上的琐事，互道了晚安。


    虞可放下手机，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躺下。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从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被母亲虞颜声嘶力竭地赶出家门，狼狈地缩在街角，以为自己就要冻死饿死的时候，盛檀的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是那荒唐的一夜，再到被盛母找到，住进盛家，成为盛氏集团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