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人，你害的我们全家被下放，你怎么不去死？”马老太歪着嘴骂人。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连长质问宋韵。


    宋韵整理了一下情绪，对民兵连长说：“这些人被下放是他们罪有应得，按照他们做的，就是去吃枪子都不为过。”


    陈红霞眼泪汪汪：“二婶，你恨我们都恨到这个程度了吗？想让我全家都死光光？呜呜呜……”


    陈红霞一哭，民兵连长就有些同情她。


    他知道很多人被下放是因为上头的斗争，未必是真犯了十恶不赦的罪。


    就算大人犯罪，小孩总是无辜的。


    可他们家连同孩子都一同被下放了，可见上头斗争的厉害。


    “宋韵同志，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不是说你是红旗公社下乡的知青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话问的十分有攻击性，直接让宋韵噎住了。


    她要怎么解释她和玥玥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能说自己是去黑市买卖东西的吗？那肯定不能。


    要说自己和小玥玥去挖草药的吗？


    当然不行，薅社会主义羊毛的罪名她也承担不起。


    要说她是去供销社的吗？


    可从大槐村去供销社，怎么走也不会路过那里。


    她要怎么回答？


    小玥玥一看妈妈答不上来，立刻大声说：“我和妈妈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但是玥玥肚子疼，就让妈妈带我去上厕所。”


    民兵连长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小朋友，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告诉叔叔，你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小玥玥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疑惑地凑近连长耳旁问：“叔叔，是不是那里不许上厕所呀？玥玥不知道啊，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妈妈？”


    民兵连长看了看小玥玥，又看了看宋韵，起身踱步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问：“你还不从实招来吗？我们接到上头命令进山追捕敌特分子，恰巧就遇到了你们在那里接头，你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


    宋韵有些心慌。


    敌特？


    怎么可能？


    “同志，那一定是误会，我们并不是什么敌特分子，我是大槐村的知青，你可以去大槐村核实。”


    民兵连长却高抬下巴，并不相信她，嘲讽：“是不是，审一审就知道了。来人，带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来要带走宋韵。


    小玥玥嗷的一声扑过去拦在妈妈面前：“不许欺负我妈妈，不许欺负我妈妈……”


    她又哭又喊叫。


    季柔立刻落井下石：“小玥玥，你就别闹了，你妈妈去当了敌特，是要吃枪子的。”


    “我们一家都是被你连累了。”马老太也口齿不清地说。


    陈红霞却跑到了小玥玥跟前说：“玥玥别哭，你把吊坠给姐姐，姐姐有办法救你和你妈妈。”


    小玥玥听到陈红霞的话，顿时就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陈红霞不会放弃那个吊坠的。


    “姐姐，那个吊坠在下乡的时候已经弄丢了。”


    “你说什么？丢了？怎么可能？”她一把扯过小玥玥脖子上的红绳子。


    红绳子的那头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吊坠的影子。


    “你怎么能弄丢了？你怎么能把它弄丢了？”陈红霞抓住小玥玥的双肩使劲地摇晃她，她恨不得将她给掐死。


    “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小玥玥呜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眼泪。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带走，狠狠打，没有敲不开的嘴巴。”民兵连长对着手下人吩咐。


    立刻有两个人过来将人往外拖了去。


    季柔和马老太都一幅看好戏的表情，只要将宋韵打成了敌特，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陈思齐则是担心宋韵会记恨他们，咬死他们是一伙儿的，立刻开口说：“同志，她虽然是我兄弟媳妇，但她已经改嫁了，做什么都跟我们家无关。”


    宋韵没想到陈思齐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也是看清他的真面目，她就越憎恶曾经的自己，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烂人？


    “妈妈，妈妈……”小玥玥哭着朝宋韵跑了过去。


    陈红霞却一把抓住了她，大声说：“你妈妈是敌特，你是小敌特。”


    小玥玥又急又气：“我不是，你们才是敌特，你们全家都是敌特。”


    她一把甩开陈红霞就朝外跑了去。


    宋韵已经把人给拉到刑房去了，她要去找傅叔叔过来救人。


    但她刚跑出民兵指挥部，就撞上了贺连川。


    “玥玥？”贺连川反应很快，一把扶住了小玥玥的双肩。


    小玥玥抬头看到是他，立刻哭着说：“军人叔叔，快去救救我妈妈，呜呜呜……”


    “怎么回事？”贺连川立刻将人抱了起来，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他的身后还跟了五六个人，个个身上都带着武器。


    小玥玥语速极快地说：“我妈妈不过是带着我去树林里上厕所，就被当成敌特给抓起来了。”


    贺连川听说是当敌特给抓起来的，眉头紧锁。


    小玥玥给他指了方向，贺连川立刻去了民兵指挥部的办公室。


    民兵连长正在说一会儿去游街的事，他不仅要将陈家人拉去游街，也要将宋韵母女带去游街。


    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今天都必须要做实她们的身份。


    否则，上头的目光还会紧盯着红旗公社。


    他的身份可不能暴露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绿军装的贺连川。


    “同志，你是？”


    贺连川立刻敬了个军礼，自报家门：“十五师九团三营六连副连长贺连川。”


    抓捕人贩子之后，六连的副连长家属违反纪律，副连长受到牵连，降职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组织上破格将贺连川给提拔了上来，暂代副连长一职。


    不管是不是暂代，副连长来唬一唬民兵连长也是够格的。


    民兵连长回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我这次是受我们师长所托，特意来红旗公社送锦旗的。”


    “哦？这是好事啊？”民兵连长看到他抱着小玥玥，笑容有些勉强。


    小玥玥有些沉不住气，拉了拉贺连川的衣服说：“叔叔，快救救我妈妈，她很快就会被人打死的。”


    民兵连长诧异地问：“你们认识？”


    贺连川说：“玥玥的妈妈宋韵、宋知青就是我们十五师要表彰的对象。”


    “什么？”陈家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