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话多仿佛是个意外，你发现人鱼其实和他的外表一样，是条沉默寡言的鱼。不过说的虽然不多，做的却是不少，人鱼总是用尾巴勾来勾去，或者在你身上闻来闻去，要不然就是抓着你的头发或者手玩来玩去。


    其实你挺喜欢被人玩头发的感觉的，听起来有点变态，但是你觉得被玩头发的感觉很舒服，也就随着他去了。


    他还告诉你了你的他的名字，修。


    你也在岩石上用尖尖的小石头刻出了自己的名字给他，他盯着石头上浅浅的文字看了很久，嘴里发出低低的咕哝声，然后笑起来。


    不得不说，修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太邪恶了，像是下一秒就能从脑子里掏出五百个邪恶计划的那种超级大反派。不过帅也是真的帅，你一时有点挪不开眼。


    第二天修带了两颗硕大的珍珠来，上面还被打了小孔，穿了不知道是什么藻类编成的红线，做成吊坠的样式。


    珍珠应该是被仔细的磨过，形状饱满，在通道里发着莹润的光。修递了一个给你，你很惊喜地接过，拿在手上把玩：是和想象中一样的温润的手感，偶尔有些涩手，分量十足。


    “戴上试试？”


    这么说肯定就是送给你的了吧？你开开心心地把吊坠往头上一套，脖颈处多了些许的重量，红绳白珠，你越看越喜欢，冲修露出大大的笑容。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这才认识多久，就送这么漂亮的宝贝给你。


    再联想到他之前告诉你自己在人鱼部落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你有点后悔自己最初对他那么凶了。没有交过朋友，所以不知道怎么跟其他鱼相处，实在可怜，你很理解他的。


    修也笑了，半晌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另一根吊坠也递给你，另一只手递上一个小石片：石片的一端很尖锐，但递给你的一端却被打磨圆润。


    “你可以在这颗珍珠上刻上你的名字吗？这是我戴的，”修见你半天没接，又补充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想要一个刻着你名字的吊坠。”


    “可以吗？”


    他都这么说了，你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怜孩子，刻吧，刻十个。


    你接过石片和吊坠，刚准备刻，又感觉这个姿势有点别扭，你想找个东西当桌子，可通道里全都是凹凸不平又滑不溜秋的石头。


    “在我的手上刻吧。”


    修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手心向上摊开，他的手很大，成了一张小小的桌子。


    “到我的侧面来，我的指甲有点长，可能会划伤你。”修弯了弯指头给你看他红色的、长长的还尖尖的指甲。


    你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看起来杀伤力就很高的样子。


    绕到修的身侧，你把珠子放到他手上，然后开始刻起来。修还调整了一下手的高度，让你刻得更舒服。


    珍珠很大，而你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所以刻起来很轻松。


    你轻轻吹了口气想把上面附着的粉尘吹走，却吐出了几个泡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海底。于是无奈地把珍珠拿起来晃了晃，粉尘立刻被水流裹挟着卷走了。


    你抬头想展示给修看，却发现他没有在看珍珠，而是和你对视上了，神情有些呆愣。


    ？


    这傻孩子又咋了？


    你直接把珍珠吊坠帮他戴上，又慈爱地拍了拍他白色的脑袋。好在他愣了一会儿就回神了，把珍珠抓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


    “谢谢，我好喜欢，雪。”


    喜欢就好，不枉你瞪个眼睛在那里仔细刻半天。你得意地扬扬下巴，接受他的赞美。


    诶，不过他让你帮他在自己的吊坠上刻了你的名字，那你的吊坠上会不会也......


    你把自己脖子上的珍珠抓起来，翻来翻去地看，也没有找到有雕刻的痕迹，有点不好意思地又放了下去。你也太自恋了，他刻个名字在你吊坠上干什么，只是珍惜你这个朋友才让你刻名字的。


    听完歌，你俩就跑到通道外面去坐着。自从你给他吃了一次海葡萄，他每次出现都会带着不同的食物。


    有时是切好的生鱼片，有时是生蚝，还有时是章鱼什么的。你喜欢吃的就吃两口，接受不了的就不吃，不过在勇敢尝试几次之后，你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很多好吃的生鲜。


    奇怪的是他基本没带过除了肉类之外的食物，虽然你自己平时吃海藻吃的也够多了，但你还是对他的筛选有些好奇。


    不过你不会问的，反正也问不出来。


    “上次说的，仆人，你现在需要吗。”修在旁边看着你吃，突然冒了一句。你已经很习惯他的语出惊人了，基本每次见面他都要问一句，不过换来的永远是你的摇头拒绝。


    但是今天，你咬着不知道是什么鱼的嫩嫩的切片，有点犹豫。


    修似乎看出了你的犹豫，眼睛一亮，又把一块鱼片递到你嘴边：“用我吧，试两天也可以。”


    你思考着叼住鱼片，抬眼把修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脸很帅，身材很好，红色的尾巴也很漂亮......这个条件放在人鱼部落都是很能打的，你实在想不出来修没有朋友的原因。虽然有时候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的，但是你觉得修其实是条很好相处的鱼，对朋友更是好的没话说。


    他上赶着给你当仆人，图啥呢？


    你点了点修的另一只手，修立刻把手心朝上伸了过来：这几天你偶尔会用这种方法和修交流，他的触觉很灵敏，总能精准读取你写的文字。你偶尔写长一点想考考他，他也能读得又快又准。


    不过写一句话总是很费时间的，所以你能用比划解决的绝对不会写字。


    “我，没，钱？”


    修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你甚至能从他咧开的嘴角旁看到尖尖的牙齿。


    在你把手拿开的那一刻，修抓住了你的手，凑上前来亲吻了你的手心，然后把你的手带向他的脖颈，直到你的手指都扣在上面，呈现一种掌控的姿态。


    “那我就当你的奴隶。”


    和外表的冷硬不同，你只觉得修的嘴唇软软的，和你手心相接的时候，好像有一道电流从手心流向全身，让你打了个哆嗦。


    你用空余的手握拳狠狠敲了一下修的脑袋，把握在他脖子上的手抽回来，直接游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复盘的时候，你才觉得自己离开的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