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赎身

作品:《定向性失语[校园]

    那天晚上,阮霁竹看了很久薛亦行评论的那两个字。


    很顺畅地回复完彭静婉和傅综后,点开输入法打打删删,始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最后把手机一丢干脆不去回复不去想。


    反正,她觉得薛亦行那种性格,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国庆的最后两天假期像被按了三倍速的短视频。


    迅速窜到了八号的傍晚。


    阮霁竹就这样怀着愧疚、狠狠地蹉跎了整个假期。


    她到底没有成为刘意先口中的‘国庆黑马’,还怀着侥幸安慰自己,不祈求大家都像自己一样开摆,只希望不要卷出新高度。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值得庆幸的——


    她基本上把那快堆成小山的作业写完了。


    ……至于为什么是快写完。


    是因为那两张物理卷子上的大题部分她还没写。


    不写的原因?无他,唯手生尔。


    因为还有作业未完成,所以阮霁竹没有一直沉溺于又将上学的痛苦,而是一直关注着时间。


    想着提早去点时间,去借鉴……啊不,问一下同学这两张卷子大题部分的解法。


    晚读在六点零五分,这个星期不用搬位置,能节省很多时间。


    虽然阮霁竹是得早去借鉴作业,但也不想太早到学校,毕竟心情会变得糟糕,于是挑了平时需要换位置时去的时间点。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时,她忽然就没有刚开学那种良好的心态了。


    觉得就算只有这点距离但还是好累,又想到前几天薛亦行载自己回来时飞一般的速度。


    又开始琢磨自己或许也可以买个电动车,那样会方便很多。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终止在看到大门的那刻。


    阮霁竹停站在原地,从书包侧面掏出学生出入证,规规矩矩戴上。


    大门口有不少值班老师站在那儿。


    专门逮没戴出入证和没带出入证的。


    比起后者,没戴出入证要面临的东西要轻多了,撑死了不过被训一顿,然后当那些值班老师的面戴上出入证。


    并且必须当面承诺下一次一定会戴,而不是放在包里关着或搁手上甩来甩去。


    但下次,就算你没戴,值班老师早已经换了批。


    就算没换,一天进进出出那么多趟那么多学生又有谁记得呢,照样把你当第一次训。


    阮霁竹听彭静婉说,曾经因为这个漏洞,一中特意搞了好几个扫人脸的闸机,但一中学生多,第一次搞就以失败告终——


    很多学生莫名其妙扫不进去脸,导致大批大批的迟到。


    于是校方被迫妥协,最终还是选择重新启用老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然而不带出入证的后果就要严重多了。


    阮霁竹看向那一行排排站的校友,在心中替他们悲叹了下,然后特意摆正出入证,想要跨过那条人河。


    只是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阮霁竹。”


    这熟悉的声音……阮霁竹试探性地朝那块望,希望只是声音像而已。


    但还真就是本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俩身上肯定被人下了什么咒语吧。


    阮霁竹无语抿唇,停住脚步,看向他。


    自己的前桌。


    薛亦行。


    跟他一样没带出入证被逮住站着的学生们,基本上都是低着脑袋的,阮霁竹很轻易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好意思。


    而薛亦行……


    脊背仍然挺得那样直,面色也没有一丝一毫尴尬的意味,好像老师把他叫住、留下来只是为了跟他纯唠嗑。


    ……还一只手插着兜,松弛感拉满了。


    阮霁竹看那几个老师还在沉浸式逮人,一时半会应该也注意不到这边。


    于是决定站到薛亦行身后跟他说话,毕竟这样比较隐蔽。


    她几步上前,躲在薛亦行后边,嗓音压低:“你没带出入证?”


    薛亦行想转身,可是背后的衣服被阮霁竹捏住扯了扯,还被她‘警告’不许转身、不许乱动。


    于是他放弃了面对面对话的想法:“带我走。”


    “什么啊!”阮霁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这人当自己是银角大王吗?


    只要喊声‘薛亦行’,然后等他应了声,就能把他装到葫芦里,悄无声息地带走。


    她可没有那个紫金红葫芦。


    阮霁竹有点无语,从后面轻推了把薛亦行:“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薛亦行回身了,对上阮霁竹散发着无语的眼神,解释,“今天是小长假返校。”


    “小长假返校我就有特权了吗?可以随便捞人?”阮霁竹不解。


    薛亦行笑了下,抬手搓搓鼻尖,摇头:“不是,小长假返校没带出入证会送一点,看到自己本班的同学可以让帮忙‘赎身’。”


    听完薛亦行的话,阮霁竹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只是这个‘赎身’用得就很……搞得像自己在救风尘,这么说自己真的好吗?


    算了,不是早就习惯了这人乱用词吗。


    阮霁竹皱着眉,逼迫自己忍住了:“行。”


    得到允许后,薛亦行没有犹豫,带着阮霁竹快步朝前走,没有选择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老师,而是往前走了点。


    阮霁竹不明白,因为她觉得按薛亦行的性格来说,应该是能省懒就省懒的。


    难道是那个老师的原因?阮霁竹回头看了眼,发现不是班上的任课老师,觉得更加奇怪。


    但薛亦行的开口,截断了她的想法:“老师,这是我一个班的同学,您看我能进去了吗?”


    面前的老师面目严肃,阮霁竹感觉到他在看自己,有点紧张地扶了又扶脖子上挂着的红色绳子。


    “同学,”那老师朝阮霁竹说,“你是他一个班的吗?没有被威胁吧?”


    威胁?阮霁竹看到薛亦行错愕不已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浅笑了下:“没有的老师,我是他的后桌,都是七班的。”


    “七班?”那老师狐疑地打量了下薛亦行,“老刘班上的?你是薛亦行吧?你早报名号我都放了。”


    真是出了名了,阮霁竹看着薛亦行,在心里无奈摇头。


    薛亦行对‘出名’这事儿倒看得很开:“是我,谢谢老师了,我急着去学习,就先走了。”


    跟薛亦行并肩走在去班的路上。


    “你急着学习?”阮霁竹还是没能从这句话的冲击力上缓过来,这人什么时候会急着回班学习啊。


    薛亦行‘嗯哼’了声:“好多作业得补。”


    “……哦。”


    就说吧,果然是去补作业的。


    经过那个漂亮的喷泉时,阮霁竹发现,它不漂亮了。


    它甚至不开了,像一池死水。


    “别看了,”薛亦行扯了扯阮霁竹的书包带,“开一个月算好的了,去年我们新生开学只开了七天。”


    好小气。


    阮霁竹发现学校在‘抠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


    很快到班,阮霁竹高高兴兴跟正在补物理试卷的彭静婉打了招呼。


    傅综捏住作文簿,在奋笔疾书,头都没抬,化身冷酷男神。


    薛亦行都还没坐下,眉毛扬了下又开腔了,是朝傅综:“哟,你还有这闲情雅致呢?”


    什么叫闲情雅致?看样子傅综应该是在补顾老师布置的周记吧,薛亦行这话的意思……阮霁竹觉得他等会得崩。


    “你他妈说啥呢!老子忘记了还有周记啊!什么叫闲情雅致,搞得像我是‘此情此景想吟诗一首’一样!”


    傅综手和嘴皮子一起动,从高冷男神变成灵活的胖子。


    薛亦行懵,还不太相信傅综的话,放下书包朝阮霁竹问:“老顾布置周记了?”


    这人果然是压根儿不知道这茬事了,阮霁竹严肃着脸点头,为他默哀三秒。


    刚刚他说回来补作业,现在又多了篇周记,任务更艰巨了。


    阮霁竹好奇他是什么没写,按理来说那些作业对他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你什么作业没写?”


    “都是老顾的。”薛亦行回。


    别的他写起来都挺快挺简单的,唯独语文,他懒得动笔,一个问题得把答题框写得满满的,他实在是有些懒得编。


    那可是三张语文试卷啊……即使顾老师说不用写作文,要赶在晚读前写完的难度也是很大了。


    薛亦行跟语文是有多大的仇啊。


    阮霁竹用自求多福的表情回应他,然后沉默。


    彭静婉捏着笔翻白眼。


    “你的借我抄抄。”薛亦行朝阮霁竹伸手。


    阮霁竹不情愿地从包里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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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张语文试卷,递给薛亦行:“你记得改点词啊句啊什么的。”


    “行。”薛亦行毫不犹豫接过试卷就要行动。


    “你物理卷子写完了吗,”阮霁竹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开腔,“借我看看大题。”


    至于为什么没什么底气…


    毕竟自己前几天还壮志满怀地跟人家说要成为那百分之四点零三,现在却找人家要物理试卷抄,怎么看都像是在骗人骗己吧……


    但她真是没辙了。


    高一刚开始学的时候倒还好,后面完全就是印证了那句关于物理的至理名言:雾里学物理,勿理物理。


    也试图从头开始捡起来好好学一通,幻想自己从物理学渣逆袭为物理学霸,惊艳所有人。


    但幻想终成妄想,随着难度飙升,她逐渐从勉强及格步入二三十分的行列。


    但还好大家基本都一样,一张成绩单看下来,除了个别,一水的十几二三十分,十分惨烈。


    同时刻的青春、同时刻的理科狗之痛。


    薛亦行虽然不在疼痛范畴内,但也许是对此报以理解吧。


    他没有说话,直接把物理卷子塞给阮霁竹。


    也没像大家平时互抄一样,说出那句:别全抄,改几个。


    阮霁竹想。


    难道是因为在薛亦行心中,她早已树立起了靠谱严谨好形象的功劳?所以他才能如此放心地把作业交给自己‘借鉴’。


    一定是这样……才怪啊,阮霁竹看到卷子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这人的大题就只列了几个公式,然后写出答案。


    好像在无声地告诉她:‘这也tm太简单了老子懒得写过程写个答案给你算不错了’。


    像是看出来阮霁竹的无语,彭静婉翻着物理公式的小蓝册子:“装吧?”


    阮霁竹重重点头,稍退了点,确保薛亦行不会听见:“简直比麻袋还能装。”


    “凑合抄吧,”彭静婉把物理小册子往桌洞里一塞,像被抽了精魂,伸出手颤抖着比了个‘1’,字字泣血,“老娘试图自力更生,然而一个小时了,我只写出三个公式。”


    阮霁竹握拳,拍了拍彭静婉的肩膀:“少侠好毅力。”


    彭静婉简直要含泪摇头:“别说了,我随便一瞥,发现我刚写的三个公式只有一个跟薛狗的一样。”


    ……少侠好惨烈,阮霁竹没说出声。


    彭静婉愤愤扯了把自己的短发,‘扑通’一下趴桌上:“我不行了,你抄完给我抄一下,我要你的就行了。”


    这声儿把傅综吓了一跳,迅速回头说了句:“我以为大仙朝我丢炸.弹了呢,你轻点可行啊。”


    阮霁竹真是跟薛亦行学到了,迅速握住彭静婉的手回答:“嗯!”


    终于也成功阻止一场唇枪舌战。


    大家不都是被高中生活逼疯的无助高二牲吗,疯点正常,容易炸也正常……


    阮霁竹是真的狠狠共鸣了,然后奋笔疾书。


    值得庆幸的是,S4的大家,都赶在晚读前完成了所有作业。


    嗯……除了薛亦行。


    虽然一中是班主任帮看着晚读,但是今天是语文晚读。


    因为语文顾老师从没缺席过任何一场语文早晚读,所以一般语文晚读刘意先不会来班。


    奇怪的是顾老师今天缺席了,迟迟没来,刘意先也没来,就导致七班获得了‘放飞自我’的时间——


    薛亦行光明正大地抄着阮霁竹的语文试卷,还不忘把背往后一靠,吐槽:“你写这么多字不累吗?”


    阮霁竹嘴角一抽:“您快抄吧……”


    傅综把英语书卷成个筒,忘情地扯着嗓子唱今年的年度热歌:“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此人已经唱得忘情了,唱得微醺了。


    但别说这小嗓子还挺像原唱。


    而彭静婉此刻正在画画,三两笔画出来个漫画男神。


    阮霁竹放眼整个班级,觉得只有杨鱼和徐文益在完完全全认真背书了。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七班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岁月静好’。


    至于为什么诡异?


    ……因为她总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直到沉着脸一步一步迈得沉重缓慢的刘意先走到讲台。


    原本吵闹的班级骤然安静下来后,阮霁竹的那种感觉终于不再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