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过去的东西都准备了吧，即便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你的人生中也该有不少足以唤起回忆的纪念品。”


    符玄的目光落在柯缕取出的三样物品上：散发着幽蓝火焰的权杖、刻画着经纬线的棋盘、以及那一枚看似普通的棋子。


    “权杖象征着你所执掌的力量与权柄，棋盘意味着你对全局的谋划与布局，棋子则代表着你所能调动的‘因素’或‘追随者’。”


    符玄冷静地分析着，


    “这三者，确实能勾勒出你作为‘参与者’和‘领导者’的现状与轮廓。但是……”


    她话锋一转，眼中露出疑惑：


    “只有这些么？柯缕小姐能不能拿出那个‘她’的物件？”


    “这些东西似乎皆与你现在息息相关，与你所言的那个‘另一个她’……似乎并没有准确的联系。


    柯缕闻言，果断摇了摇头：


    “符太卜，问题就在于，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她’与我究竟是何关系。”


    “那我又从何得知，哪些东西是独属于‘她’的，而非系……而非我自身际遇所获？”


    她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迷茫。


    符玄听罢，沉默了片刻，眉头微蹙。


    确实，若连本人都无法确定追溯的目标，穷观阵的推演便会如同无的之矢，难度极大且结果难料。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怪，但穷观阵追溯过往，需要的是能锚定那个特定‘过去’的媒介。”


    “柯缕小姐不妨再仔细回想一二。”


    符玄建议道，语气放缓了些，


    “任何可能带有‘过去’气息的东西，或许都能成为线索，否则，强行启动穷观阵，恐难得其法，甚至可能窥见一些支离破碎，无法解读的混乱景象。”


    柯缕陷入沉思。


    刻律德菈的东西？她身上似乎真的没有……棋子和棋盘来源于系统，权杖则是工作台合成出来的。


    不，或许有一件！虽然同样是系统给出的奖励，但毫无疑问，那东西只能属于刻律德菈。


    心意已决，便不再犹豫。


    既然决定要探寻真相，就不该再有保留。


    下一刻，在符玄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柯缕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自己身体之下，仿佛探进了灵魂。


    一抹深蓝色柔和却深邃的光芒自她心口处缓缓透出。


    她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水滴状的晶体，通体呈现出深邃如星空般的蓝色，内部仿佛有流光缓缓转动。


    而在晶体的核心处，一道清晰的天平图案静静悬浮，散发着一种古老、威严而公正的气息。


    这是不久前，在工造司核心区域因为那刻夏的质问，心境发生剧烈转变，得以让扮演进度突破50%时，所获得的奖励——【律法】火种。


    柯缕一直觉得这东西非同一般，此刻拿出来，心中竟生出一种奇异的笃定感。


    毫无疑问，这世界上唯一配得上这枚火种的，只有刻律德菈。


    “此物……”


    符玄的法眼微微亮起，她能感受到这枚“水滴”中蕴含的某种极其纯粹而强大的规则之力，其位阶似乎远超寻常奇物，


    “气息古老而独特，似乎承载着某种……‘契约’或‘法则’的重量。它或许可行。”


    柯缕将【律法】的火种轻轻放置在穷观阵的阵基之上。


    那水滴状的晶体一接触阵纹，整个穷观阵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周遭的符文瞬间亮起，光芒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仿佛与火种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仅仅片刻，阵基开合，符箓生光，穷观阵已经准备就绪。


    柯缕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回阵眼中央，闭上了眼睛。


    “柯缕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自然。”


    符玄最后提醒道：


    “请务必坚守灵台清明，意志坚定，并非所有过往都美好值得怀念，命运的轨迹中往往充满了痛苦、抉择与沉重的负担。”


    “窥见真相，有时需要付出代价，若你尚未准备好，现在暂停还来得及。”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凝重，她确实不想好心办坏事，让柯缕承受无法预料的精神冲击。


    柯缕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已没有了之前的迷茫与挣扎，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我明白。我从不认为‘她’的道路会轻松平坦，正因如此，我才更需要知道答案，开始吧，符太卜。”


    见柯缕心意已决，符玄不再多言。


    双手结印，口中诵念玄奥法诀，周身磅礴的灵力汹涌而出，尽数灌入穷观阵之中。


    “穷观阵，启！”


    霎时间，整个观星台光芒大盛！无数符文从地面升起，环绕着柯缕飞速旋转，构成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立体星图。


    【律法】火种爆发出耀眼的深蓝色光辉，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


    柯缕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抽离，迅速坠入一条由无数光影和记忆碎片构成的奔腾河流之中……


    阵法之外，符玄见柯缕的身体微微颤抖后逐渐稳定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知道她已成功与穷观阵建立了连接。


    穷观阵并不是重现回忆，而是根据已有信息，构建可能存在的过去。


    至于柯缕究竟会看到什么，那是她的隐私和命运，符玄并无窥探之意。


    她沉吟片刻，对一旁待命的青雀吩咐：


    “青雀，看好此地，护好她的身躯，若有任何异动，立刻以玉兆通知我。”


    “是，太卜大人！”


    青雀难得地一脸严肃，郑重应下。


    符玄最后看了一眼阵中仿佛陷入沉睡的柯缕，转身朝着神策府的方向而去。


    将军方才所言及的“客人”，以及临时换将之事，她需要去弄个明白。


    ……


    此刻的柯缕，其意识已在穷观阵与【律法】火种的双重作用下，穿越了无数迷障，最终定格在了一片感知之中。


    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割般席卷而来，裹挟着冰冷的雪粒，拍打在她的“意识”之上。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冰封疆土，巍峨的黑色山脉在灰白色的天空下勾勒出冷硬而压抑的轮廓。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种颜色——冷寂的白与绝望的黑。


    这里……是哪里？


    一种熟悉和刺痛感同时涌上了柯缕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