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解围

作品:《我道侣绝不可能是病娇

    夜色深沉,细雨如织敲打廊沿,叶淑窈跟在后面,见廊下阵仗吃了一惊,小嘴翘起:“长老们竟也信了这些无稽之谈?”


    长老们见二人冒雨而来,齐齐拱手:“顾少卿,叶郡主。”


    顾千里向来和他们亲近。虞欢穿书三百年,自然不走原主老路,能躲他就躲。


    反倒是顾千里,三天两头在南疆小住,找不着虞欢,就拉着长老们下棋斗蛊,一来二去都熟络得很。


    严明拉着他往旁挪了两步,压低声音:“千里来得正好,劝劝师妹——总跟那位走太近,实在不妥。”


    顾千里扫过虞欢眉间倦色,滴水不漏:“严兄放心,虞妹妹心里有数,通透着呢。”


    柳清漪接过话头:“顾少主也知道,我宗常年隐世,与中枢从无深交。谢大人这回明查化生盘,谁晓得背后有没有别的图谋?师妹在他眼皮底下,我们终究不放心。”


    顾千里笑着打圆场,目光掠过一丝深意:“柳姐姐多虑了,谢大人行事自有章法,我等岂能妄加揣度?再说,有我在,断不会让虞妹妹受委屈。”


    墨衍正拨弄阵盘,忽然抬眼插话:“顾少主此行除了公务,该不会还惦记着我南疆的情蛊吧?”


    “瞧墨兄说的,”顾千里眼风笑盈盈扫向叶淑窈,“有窈窈在,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虞欢静立一旁,瞧着他们寒暄,心知长老们想借顾千里转圜,又忌惮他仙朝使者身份;顾千里则长袖善舞,两边不得罪。


    可这微妙平衡,在谢无泪绝对的权势下,脆弱如纸。


    她只想赶紧脱身回房修炼。


    “时辰不早了,”顾千里笑容可掬,“还要请教虞妹妹谢大人的伤势,先失陪了。”


    虞欢正愁没台阶下,立刻对长老们道:“我与贵客尚有要事相商,诸位请先回吧。”


    不等回应,便与二人转身步入雨幕回廊。


    细雨如丝,顾千里放缓脚步:“流言罢了,虞妹妹不必往心里去,不过是闲人嚼舌根,我看谢兄他都不在意。”


    虞欢斜睨他:“却不知是哪位闲人,有这等通天本事,掀起这般风浪?”


    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未必不会推波助澜。


    顾千里干笑两声:“九洲之大,闲人何其多。或许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呢?”


    虞欢不置可否。


    仙朝中枢以“两司三监”为骨架:降妖司与镇魔司并称两司,是最高武力机构,掌生杀予夺;巡天监、钦天监、国子监为三监,属最高文职机构。


    而巡天监,专司监察弹劾、密探情报,说好听是仙朝耳目,说直白些,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搅屎棍,最擅长兴风作浪。


    “总之,谢兄对你动情,绝无可能!”


    顾千里断然道:“更别信什么斩情证道!他修的就是太上忘情道!窈窈,是吧?”


    叶淑窈立刻点头:“千真万确!别人不知真相,我还能不知吗?虞姐姐放一百个心!师兄那种人,哪懂风月?说他会动情,简直是把他当成某个姓顾的花花公子了!”


    顾千里配合地捂心:“窈窈,你这话太伤哥哥了!”


    虞欢一笑,这二位自然是知内情的明眼人,不会随波逐流。


    顾千里神色正经几分,看向虞欢:“另外,谢兄监视你是真。但这半月,他可曾动极道宗一草一木?按他往日作风,被他这般‘拜访’的宗门,早已血流成河。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他笃定:“他疑心重,怀疑你也是职责所在。可若真有铁证,头一天就该掀了极道宗,将你锁拿!正因没有,才用这‘贴身紧逼’的下策,想从你言行里抠破绽!”


    他又道:“你我一块长大,哥哥我还不知你?我无权干涉他行事,可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稳得住,他抓不到把柄,再厉害也不能凭空捏罪名!”


    虞欢面上点头,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穿来三百年,而三百年前,原主十五岁留下的隐患,是悬顶利剑。原书中,谢无泪正因这个要了她的命。


    何况前朝那位最受先帝宠爱的王爷,不过和妖族交易微末秘术,就被他在白玉京御街随手斩杀,她与妖族的勾当只多不少,皇亲国戚他尚且能杀,她又算什么?顾千里的信任,不过基于她三百年的端正品行,却不知原主那段隐秘旧事。


    “而且,我总觉得……”


    顾千里难得认真:“他不急着查案,倒像借机布局。不必怕他监视,但要当心,别成了局中弃子。”


    虞欢心头一沉,这印证了她的部分猜想。


    她本想回去修炼,却被顾千里拉住:“等等!谢兄伤势如何,我们还得问你。另外,窈窈去禁地附近,不是贪玩,其实是想出一分力,查探化生盘的下落。此处不便,去我院里说吧。”


    三人正要转道,雨幕中传来脚步声。


    萧烬按刀巡夜而来,眉眼秀丽,修身铁甲衬得气息凌厉,带着一身风雨气。


    见廊下众人,他目光在虞欢身上稍停,颔首致意:“殿下,顾少卿,叶郡主。”


    虞欢和叶淑窈点头:“萧统领。”


    顾千里眼一亮,让二人稍候,上前勾住他肩膀:“萧大哥!明晚有空没?正想找你喝酒!”


    萧烬笑答:“就知你惦记,老地方备‘醉南疆’?”


    “多备几坛!”顾千里笑道。


    两人勾肩搭背间,萧烬目光似无意扫过客院,沉吟问:“千里,你与谢指挥使同朝,可知他修何种道途?外界传闻太多,难辨真假。”


    顾千里自信满满:“打包票!太上忘情!”


    他戳了戳萧烬臂甲,揶揄道:“这话只告诉你,别外传,放心,虞妹妹安全得很!”


    萧烬眉头微蹙,似有话想说。


    顾千里用扇骨轻点他胸口:“有话留着明晚喝酒说,哥俩慢慢聊!先备好酒等我!”


    说罢,他冲萧烬挤挤眼,在对方略显复杂的目光中,转身回到二人身边。


    又走过一段回廊,叶淑窈看着身旁并肩而行的虞欢和顾千里,两人低声交谈,她根本插不上话。


    一股焦躁涌上心头——她深知顾千里与虞欢相识数百年,情分远比与自己这“恩人”要早。


    虽说顾千里整日围着她转……可万一他对这位容貌绝世的旧友存着别样心思呢?


    她加快脚步,状似无意地挤开他们。


    顾千里侧头笑道:“怎么啦?”


    叶淑窈冷哼一声,不理他,一把挽住虞欢的胳膊,亲热道:“虞姐姐,这些天你都被师兄霸占着,我想找你说话都难!今天可算逮着机会了!”


    “我来南疆前,在好多风月话本里见过你,说你风采绝世,如今一见,果真比我师兄都好看!”她故意提起容貌,既是试探虞欢,也是观察顾千里反应。


    说着,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虽说他修无情道,可你们站一起,很般配呢。”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假借他人之名,微妙地切断虞欢和顾千里的干系。


    虞欢:“……?”


    一方面,任谁知道自己被写进风月话本,心情都不会太美妙;另一方面,这位郡主把她和男子比容貌?还说般配?和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般配?


    但看她眼神清澈,那点小心思便一目了然,虞欢好笑,明白了她的担忧——怕自己这青梅抢了她的顾大哥。


    她莞尔:“郡主钟灵毓秀,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那些风月话本只是杜撰,我醉心修行,无心情爱,只怕辜负那些写书人的‘厚爱’了。”


    目光扫过一旁笑嘻嘻的顾千里,调侃道:“倒是郡主与顾少卿,一个窈窕淑女,一个潇洒倜傥,站一起才更赏心悦目。”


    顾千里听见这话自然乐开花:“虞妹妹会说话就多说点!”


    “谁跟他赏心悦目了?!”叶淑窈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倏地亮了,听懂了虞欢的撇清,挽着虞欢的手臂收得更紧:


    “倒是虞姐姐,你真好!又好看又通透!不像我师兄,整天冷着脸,就知道逼我练功抄书,无趣死了!哎,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跟你一点也不般配,他比你丑多了,根本配不上你……”


    虞欢哭笑不得,方才还强行拉郎配,目的达到就改口?不过这话倒顺耳,谁要跟那笑面虎般配?


    旁边顾千里摸着下巴,开口:“窈窈,你这话说得可不对。”


    叶淑窈:“?”


    他一本正经:“单论皮相,你虞姐姐第一美人名号实至名归,但——拿谢兄跟人比皮相,未免太贬低他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霜雪为神玉为骨,那股劲儿……”


    顾千里眼神飘忽,似在回味:“若非我心有所属,”冲叶淑窈抛个媚眼,“又若非谢兄煞名在外,令人望而生畏……”


    他慢慢道:“恐怕连我这等男子,都要把持不住,被他勾了魂去。”


    虞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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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淑窈:“???”


    顾千里话出口便觉失言,忙找补:“不是,我意思是,他看着生人勿近,所以才想扒开那层衣裳,瞧瞧内里真面目……”


    语出惊人,越描越黑。


    说完他都愣了:“?”


    叶淑窈指着他,声音发颤:“顾千里!你、你在说什么浑话?!你不会……真看上我师兄了吧?!”


    她震惊万分,带着点莫名的危机感。


    顾千里连忙告饶:“我错了!别误会!我宗品鉴美人不分男女,可哥哥的心早被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拴死了!天地可鉴!”他指天发誓,桃花眼含情脉脉。


    虞欢在旁听着,额角抽搐。


    不愧是合欢宗出来的,什么话都敢说。


    叶淑窈心里乱糟糟的。


    看顾千里对虞欢,坦荡如清水,半分男女旖旎都无。


    可对师兄那番话,却奇奇怪怪。


    谁会看上他那种冷冰冰硬邦邦的人啊?找罪受吗??


    她抿紧唇,警铃大作,危机感忽然变了方向。


    三人各怀心思,步入顾千里那挂着绯红纱幔、透着合欢宗风情的客院。


    临窗坐下,虞欢瞥见桌上字迹娟秀的《冰心诀》抄本,旁边摊着谢无泪批注过的原版玉简。


    她故意问道:“这不是郡主的功课吗?怎么在顾少卿房里?”


    叶淑窈脸颊微红:“是顾千里非要抢着帮我抄的!可不是我求他的!”


    顾千里摇扇大笑:“谢兄罚她抄三百遍,我怕她累着,正好试试言灵神通的新用法,‘笔走龙蛇’,抄得又快又好!”


    虞欢瞧见他眼底的得意,又瞥见叶淑窈故作嫌弃却同样得意的模样,不由失笑。


    她目光落在那册摊开的《冰心诀》上。心法本身中正平和,但旁侧的剑气批注却充满了偏执乃至苛刻的论断:


    “情爱如毒,焚心蚀骨。”


    “妄念丛生,道基必毁。”


    “见色不动,方为真修。”


    “至清至冷,方得永恒。”


    ……


    字里行间尽是理性克制,虞欢还注意到,批注空白处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乌龟,写着“老古板”、“丑八怪”、“冰块脸”等字样,不由嘴角微抽。


    叶淑窈咳了一声,强行挽尊:“……师兄批注得可认真了,对吧?字字珠玑,都是大道真言!”


    虞欢:“……”确实符合他那断情绝欲的气质。


    可一股怪异感浮上心头:断情绝欲本是无情道修士的本能状态,何需如此刻意地批注警示,仿佛在时刻提醒自己?


    转念一想,哪是警醒自己,分明是严防死守,怕叶淑窈道心染尘,无法传承第九峰的无情道统。


    顾千里斟上花茶,切入正题:“谢兄伤势如何?方才见他房门紧闭,便没去打扰。”


    虞欢执盏的手微顿:“外伤已愈。但内里……束手无策。性命无虞,只是那份痛苦,只能硬抗。”


    顾千里眉头紧锁:“连天医都没办法?这次反噬当真如此厉害,不过,这不该让大乘修士虚弱至此。”


    他想起人皇曾询问过谢无泪的旧伤,不禁惊疑:“我观他气息沉疴淤积,肉身强度似未达大乘之实,像受过极重的本源伤?”


    “是。”叶淑窈眼圈微红,“是十年前东海葬魂窟一役落下的伤。那葬魂窟邪门至极,是九洲间四处游走的诡地,说不准何时何地会裂开空间缝隙,一旦出现,便有无数九幽之灵汹涌而出,像打通了鬼界入口,凶煞滔天。那次,它裂在了东海——”


    “师兄为镇压而重伤,肉身崩解,神魂几近溃散。现在这具身躯,是掌门师伯耗无数至宝重塑的……”


    顾千里倒吸凉气:“肉身崩解?神魂溃散?重塑身躯?!这几乎是死过一次了!”


    虞欢也愣了一下。


    顾千里惊悚片刻,想起对方苍白模样,原来如此。


    不过,他暗自咂摸,这重塑的身子倒是极佳,宽肩窄腰,比例匀亭,可惜被拘在太上忘情的壳子里。不入我合欢宗,简直暴殄天物。


    “重伤后,他在第九峰寒潭禁地沉睡了整整十年才醒。”叶淑窈神色复杂。


    “沉睡十年没醒?”


    顾千里难以置信,“可这十年间,我去寻你时,明明见过他不下二十回!前不久中秋还在观星台碰见他,白衣立在月下,手里转着枚玉符,气息平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