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看着激动难抑的张家兄弟，轻声道。


    “张大哥，你且安心在这里养病，精神养足些，我带着大牛他们过来见你。”


    “好！好！”张林连忙点头，但很快他又顿了顿，“不然还是缓些日子吧，我现在这个样子……”


    张林清楚自家儿子的性格，若是瞧见他这个样子，恐怕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野猪岭就在城外，你若是想见直接去便是！”


    林禾尊重张林的意见。


    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仅摸清楚了流民的情况，也找到了大牛的叔父。


    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多做停留。


    林禾跟着武大转身离开了栖流所。


    但在出院门时，林禾却突然回头看向院子里面。


    什么都没有嘛？


    “林娘子，怎么了？”


    武大看见林禾停下，以为她还有事情要办。


    “没事……”


    林禾从走进这个院子开始，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走吧。”


    既然回头没看到人，林禾也不再纠结。


    二人走后，躲在门后面的沈虎子才松开捂住沈富贵嘴的手。


    “爹，你一点都不听话噢……怎么敢偷偷向奶奶告密呢？”


    沈虎子面带笑意，眼睛却是刺骨的寒意。


    “畜……生……”


    沈富贵颤抖着嘴唇说出这两个字，已经用尽了全身大半的力气。


    他的手脚都已经被沈虎子折断了，整个人根本使不上力气，唯有嘴能动。


    “怎么又骂我？”沈虎子一脸无辜，“现在只有我愿意照顾你啊？你的手脚都断了，连喝水吃饭都要依靠我……”


    “呸！”


    原本还在好好说话的沈虎子，被沈富贵吐了一脸的唾沫。


    “呵——”


    沈虎子轻轻扯动嘴角，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攥在手上团成一团，抬脚死死踩在沈富贵扭曲的手腕上，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啊……”沈富贵疼得浑身颤抖，张嘴刚想发出声音时，嘴里就被沈虎子塞满了破布。


    “唔唔唔——唔唔！”


    沈富贵连挣扎都做不到，能发出声音的嘴也被堵住了。


    绝望和无助在眼底蔓延。


    到最后沈富贵疼得都麻木了，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沈虎子都以为他被自己玩**。


    “爹……我的好爹，你以为奶奶见到你，真的还会救你吗？”


    沈虎子凑到沈富贵耳边轻声呢喃。


    沈虎子不是不懂事，他从前什么都知道，只是他才是家里最大的获利者，所以他不在乎。


    不在乎爹娘为了自己，做出的那些行为到底好不好。


    提到林禾，沈富贵的眼里开始有了情绪。


    他始终坚信，最爱他的娘，只要见到他，一定会来救他的！


    “爹，你当初不管奶奶的死活，现在却想要她来救你？”


    沈富贵听到此话，几乎要将眼球从眼睛里瞪出来，显然他不赞同沈虎子的话。


    “我们试一试吧……”


    沈虎子低低地笑着，声音宛如魔鬼。


    林禾到了山脚下，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没走几步，那枣红马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我不能带你回去。”


    林禾摸着枣红马的头，揽着脖子和它抱了一下，“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


    “林娘子，那我便告辞了！”


    武大已经将人送到，准备拉着马离开时发现自己拉不动。


    他想要再拉的时候，那枣红马似乎开始变得焦躁。


    马鼻子里不断喷出鼻息，马前蹄抬起又放下，不停在原地转圈，差点将武大从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拽下来。


    “林娘子，这马……不然还是先留在你这里，我回去禀明大人再做处理。”


    武大看着马一脸无奈。


    “好。”


    林禾牵过缰绳，枣红马肉眼可见地平静下来，甚至还有些讨好地往林禾的方向靠了靠。


    武大：“……”


    林禾如愿牵着马上山。


    “娘！”


    “奶奶！”


    二妞和沈大山一起蹲在门前，看见林禾时，二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带着同样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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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三娘闻声赶出来，手上的针线都没来得及放下，看见林禾安然无恙地回来，松了一口气。


    “奶奶，这大马是从哪里来的？”


    二妞没心没肺惯了，见林禾回来也就不再担心，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枣红马吸引了去。


    “我可以摸吗？它会踢我吗？”


    二妞说话时，手都伸出来了。


    她小时候去摸水牛被水牛顶过一次，偏偏还不长记性，看见大一点的动物都想摸。


    “可以。”


    林禾牵着马，没感受到它的情绪不对，让二妞摸了两下。


    二妞摸了两下之后，搓了搓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脸色骤变。


    “好臭好粘啊！”


    嫌弃的话一出，枣红马抬起前蹄走了两步，将鼻息都喷在二妞的头顶上。


    “啊！”二妞连忙躲远了些，“臭马！”


    “马跑了这么久，身上肯定会有味道的。”


    林禾倒是不嫌弃，马身上的汗腺发达，二妞闻到的也不是什么别的味道，就单纯是汗的酸臭味。


    林禾把马拴在门前的树上，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还有吃的吗？我都没顾上吃饭。”


    她本来是想趁机在衙门蹭一顿饭的，谁成想那饭菜端上来瞧着叫人食欲全无。


    林禾瞬间失去兴趣，也知道为什么之前吃饭的时候，武大等人像半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了。


    要是让她日日吃衙门里公厨做出来的饭菜，她也不会比武大他们好到哪里去。


    “有！中午的饭菜我留了一部分，还热在锅里。”


    王三娘就怕林禾回来要吃饭，特意留的。


    “我去帮忙取出来！”


    石头争着帮忙，王三娘也就由着他去。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石头他们和自己的孩子一样，也不会拿他们当客人。


    “林奶奶，我……”


    大牛看着林禾回来，话到嘴边却不敢问出来。


    “你想问我流民的下落？”


    大牛一开口，林禾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嗯……还活着的人多吗？”


    大牛问这话的时候，言语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