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转身回到屋内，对沈大山低声道。


    “我随他们下山一趟，去见见那位李大人，你们在家关好门户，一切小心。”


    她又特意看了大牛一眼，“不必担心，我看他们不像是为那事而来。”


    沈大山虽然担心，但也知道此事推脱不得，只能点头，“娘，你小心些。”


    王三娘赶紧找来一件厚实些的旧外衫给林禾披上，“娘，雨天路滑，当心脚下。”


    林禾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出门，对等候的武大和孙豹平静地说道。


    “我们这便下山吧。”


    武大和孙豹见林禾如此爽快，都是心中一喜。


    武大将手中的糕点和肉递给王三娘。


    “一点心意，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孙豹也忙将酒和另一个油纸包塞给沈大山。


    林禾没有再多推辞，微微颔首示意，便跟着武大和孙豹，步入了蒙蒙秋雨之中，向着山下县衙的方向走去。


    沈大山和王三娘站在门口，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期盼。


    下了山，林禾看见两匹马被拴在山下。


    “林娘子，我们骑马进城要快些，我托着你的脚……”


    武大刚转过身想托着林禾上马，就见林禾已经越过自己。


    她拉着坐垫，脚一蹬，一跨，人就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林娘子，你……你会骑马？”


    她不是乡野村妇吗？


    怎么还会骑马？


    孙豹看着坐在马背上面的林禾，震惊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武大倒是没有孙豹那般意外，但还是面露难色。


    一共就两匹马，林禾若是会骑马，那不就只有他和孙豹一起共乘一匹了吗？


    两个大男人……


    武大回头看了一眼孙豹。


    “武侍卫，你快来啊！咱们还赶着回去给大人复命呢！”


    孙豹已经坐在马背上朝武大挥手了。


    “走吧。”


    武大无奈妥协。


    细雨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林禾骑在马背上，冷风吹在脸上，虽然冷，但让林禾感受到了自由。


    没去守林之前，她为了给当地的牧民普法，在草原生活过几年。


    去的时候还不会骑马，自费购置了一个摩托车在草原上骑，挨家挨户去找牧民。


    但摩托车经常坏，而且容易把草皮碾出痕迹，林禾最终还是学会了骑马。


    每年跟着牧民迁移的除了牛羊就是她。


    感受着耳边吹来的风，林禾仿佛回到了在草原的日子，连风都是自由的。


    她一个没注意，马骑得越来越快，后面的孙豹跟的很艰难。


    “武侍卫，林娘子怎么越来越快了？”


    而且她怎么能骑得越来越快的！？


    “林娘子，城内不允许骑马进入！”


    孙武能看出来林禾的兴奋，怕她到时候停不下来，眼见就要到城门口了，他只能高声喊她。


    林禾的思绪被武大的声音打断，慢慢收紧手中的缰绳，马儿也听话地慢了下来。


    进城之后，三人也没再耽误，直奔衙门而去。


    “林娘子，劳烦你在外稍等，我去同大人禀报。”


    武侍卫带着林禾来到书房前，里面隐约能听到声音传出来，应当是有人在谈事。


    武大进去之后，很快里面就出来一个男子，临走前还瞥了一眼林禾。


    “林娘子，大人请你进去。”


    武大紧随男子出来，将林禾请了进去。


    书房很简陋，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放满了木箱子和书架子。


    木箱子里面和书架上都没空着，瞧着都是卷宗。


    “林娘子，叫你看笑话了，本官这几日都比较忙，你若是介意，可以移步到外间说话。”


    李肃言语和善，甚至可以说丝毫没有朝林禾摆架子。


    上次寄出去的折子，太子已经给了回复。


    李肃还要在栗县待上几年，那查清楚栗县账目的事情都落在他头上。


    尤其是马文斌和二皇子之间的账目往来，更是不能叫旁人知晓，只能他自己一本一本查。


    查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越差这些烂账越多！


    林禾摇头，“我不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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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娘子请坐。”


    李肃刚坐下，想给自己倒杯茶喝，也想顺手给林禾倒杯茶，结果一拿起茶壶，发现是空的。


    “武大！送些茶过来！”


    门外的武大应了一声，很快就送来了热茶。


    “林娘子，本官也不和你兜圈子，你已经知晓本官的意思，还肯过来，想必是愿意答应了？”


    李肃出身寒门，是个干实事的官，说话做事都不爱弄那些弯弯绕绕。


    “民妇见识不高，大人的意思并未领会完全。”


    林禾面上不显，但言语间却沉稳自然。


    李肃到底是混迹官场十余年的人，自然也明白林禾这话是在变相向自己讨要承诺。


    “你且先说说看。”


    李肃示意她直接说。


    林禾见李肃开门见山，便也不再犹豫。


    她端正了坐姿，目光平静地看向李肃，声音清晰而沉稳。


    “大人，民妇便直言了。


    大人欲在野猪岭设村，意在安置流民，民妇一家侥幸在山上觅得一线生机，对山中情况确比旁人熟悉几分。


    但民妇亦有几点顾虑，需得大人明示，方敢应承。”


    “但说无妨。”


    李肃做了个请的手势，身体微微前倾，并没有因为林禾是个农妇就轻视她，反倒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林禾见李肃这般，心稍安，缓缓开口。


    “民妇一家，连同暂居的家人，皆是流离失所，户籍不明之人。


    若民妇出面管事，自身尚且来路不清，如何能服众？又如何代官府行事？”


    这是林禾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她必须为全家，尤其是为大牛三人争取的保障。


    虽说现在李肃瞧着好说话，但谁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流民不受官府保护，不给官府交赋税，即便是被人打骂买卖也状告无门。


    李肃立刻领会，毫不犹豫地答道。


    “此事简单！本官可即刻签发文书，为你一家办理栗县户籍，落户于即将设立的新村。从此你们便是名正言顺，不再是流民。”


    林禾心中一定，才继续开口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