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陶盆里的干蘑菇和木耳，经过温水的浸润，早已舒展开肥厚的身躯，恢复了饱满水灵的模样。


    蘑菇的香味飘了出来。


    林禾走到陶盆边上，两只手拢起来把盆里的蘑菇都捞出来挤干水分放在碗里。


    木耳有些地方捏着还有点硬，林禾干脆让它们再泡一会儿。


    她起身顺手将碗放在灶台上，拿了靠在洞壁上钩子，将腊猪蹄从灶上取下来。


    “大山，一会儿有空把外面这个灶上面的茅草重新再铺一层，下雨天有些漏水，别把上面挂着的腊肉都淋湿了。”


    林禾提着腊猪蹄朝里面的沈大山嘱咐了几句。


    “行！”


    沈大山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应该还在换衣服。


    那猪蹄被烟火熏得黑黢黢的，硬邦邦得像块石头。


    有些熏得久的腊肉放久了还会更黑，之前隔三差五就能听见新闻批判腊肉不健康。


    林禾看到也只是一笑而过。


    报道新闻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腊肉有多好吃。


    就算不健康也好过那些人工合成肉。


    林禾拿来晒干的丝瓜瓤，沾了水，用力在猪蹄表面来回擦洗。


    黑色的烟垢随着摩擦一点点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肉质和金黄微透的脂肪层，一股浓郁且带着时间沉淀风味的咸香渐渐散发出来。


    就是这样味道的腊味才够正宗！


    “这腊猪蹄可真够劲儿！”


    沈大山换好干爽衣服，凑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


    林禾将清洗干净的腊猪蹄放在厚实的木墩上，举起沉重的柴刀，“哐哐”几下，利落地将其剁成大小不一的块状。


    骨头断裂处，露出内部红白相间的纹理，咸香愈发浓烈。


    她把剁好的猪蹄块全部放入最大的那口陶锅里，加入足量的冷水。


    抬手又扔进去几根绑好的野葱，盖上锅盖，低头对着石头道。


    “多放些柴火进去，先大火把它煮烂乎了！”


    “好！”


    石头一手抓了两根柴火，往灶台里塞，里面的火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大牛见状怕柴火不够烧，又去砍了一些抱过来放在石头脚边。


    另一边，王三娘也没闲着。


    沈大山带回来的荠菜不太在意细节，里面还有很多的小杂草。


    王三娘清理完里面的杂草之后，又仔细摘去老叶黄叶，在清水中一遍遍漂洗干净，沥干水备用。


    她又将那些肥嫩的茭白剥去外层坚韧的叶鞘，露出里面洁白如玉，水灵灵的笋肉，切成滚刀块。


    放入沸水中快速焯烫一下，去除些许生涩味，捞起后更显晶莹剔透。


    腊猪蹄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烟熏气息，霸道地充盈着整个山洞，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奶奶，我饿了……”


    二妞揉着小肚子，眼巴巴地看着那盘已经淋好糖汁，诱人无比的红糖糍粑。


    “先吃点糍粑垫垫，离猪蹄炖烂还早着呢。”


    林禾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图，笑着将盘子端到用木板临时搭起的小桌上。


    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


    二妞第一个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还温热的糍粑，迫不及待地吹了吹，一口咬下。


    外层是焦香酥脆的壳，混合着碾碎的核桃粒，带来坚果特有的油脂香气和颗粒感。


    内里是极致软糯，几乎能拉丝的糯米，温热弹牙。


    滚烫浓稠的红糖汁包裹着这一切，焦香甘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炸。


    甜而不腻，糯而不粘！


    “唔！好好吃！”


    二妞鼓着腮帮子，满足地哼哼，嘴角都沾上了深色的糖汁。


    大妞吃得秀气些，小口小口地品尝，感受着外酥里糯的口感和红糖的醇厚香甜，眼中也满是惊喜。


    小丫和石头也分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


    小丫学着二妞的样子，小心地咬了一小口，那甜蜜的滋味让她眯起了眼睛，小脸上终于有了属于小孩子纯粹的快乐。


    石头吃得格外珍惜，他细细咀嚼着，仿佛要将这温暖香甜的滋味深深印刻在记忆里。


    就连王三娘也忍不住尝了一块，一尝就被这个味道给惊艳了。


    “这核桃碎撒得好，比豆粉还香！又脆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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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也过来吃点，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


    林禾伸手招呼大牛。


    “谢谢。”


    大牛接过王三娘递来的筷子，低声道了谢。


    洞外天色渐暗，秋雨依旧缠绵。


    洞内却火光融融，肉香四溢，孩子们围着香甜的糍粑，大人们忙碌着准备火锅。


    林禾看着那锅熬煮了近一个半时辰，汤色已变得奶白浓郁的腊猪蹄汤，满意地点点头。


    “石头不能吃辣，小丫和大牛也要少吃点辣椒，免得身上的伤口发炎。”


    林禾说着，手上已经拿勺子把一部分汤和肉都舀到另外一个锅中了。


    她准备做两种锅底，不耽误吃辣的人，也不耽误石头他们几个养伤。


    毕竟自己吃辣的程度，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若是觉得味道不够，到时候也能蘸着蘸料吃。


    林禾用大勺舀出的一部分醇厚原汤，只加了一点点盐调味，撒上几段野葱，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腊猪蹄本身的咸鲜和胶质。


    剩下的大半锅原汤，林禾才开始往里面加料。


    她挖了一大勺从坛子里挖出来的剁辣椒进去，红艳艳的剁辣椒和滚烫的汤底一接触，瞬间激发出辣椒的酸辣鲜香。


    她又撒入一把切碎的酸豆角，更增添一抹爽脆的酸味。


    林禾抓一把泡发好的蘑菇和木耳放入，让菌类的鲜美融入汤中。


    最后，她将几颗干木姜子用刀背拍裂，投入锅中。


    木姜子这独特的香气是点睛之笔，能去腥增香，让汤底风味更有层次。


    随着汤汁再次沸腾，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酸辣香气霸道地弥漫开。


    “娘，这几个小碗都洗好了。”


    王三娘把之前林禾要她洗的碗递过来。


    林禾看着只剩下一小把的折耳根。


    “好，你去外头挖几把折耳根进来，洗干净之后一会儿放进火锅里煮。”


    “好。”


    王三娘点头应下。


    折耳根她原先没那么习惯，但吃久了，越发能品出其中的美味。


    就算婆母不说，她也打算一会儿去挖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