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摘下头盔，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如牛，额上冷汗涔涔。


    他呆立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工作人员忍笑上前：“大叔，您没事吧？”


    尉迟恭一听，立刻挺胸抬头，抹了把汗，强笑道：“哈……哈哈！没事？那不算什么。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他环视四周笑声，眉头一皱，大声道：


    “你们笑什么？那不是普通的悬崖！那是雷公电母设的关卡，若非我胆气过人，早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再说……我都走到一半了，差一点就过关了。这叫虽败犹荣！”


    “大叔，您刚才喊得像被掐脖子的鸡。”有人憋不住笑，终于开口调侃。


    尉迟恭胡子一翘，脖子一梗，瞪眼道：“胡说！我何时叫过？大丈夫宁死不吭声，岂会如家禽般乱叫。”


    他双手叉腰，一脸正气，“刚才那是……妖风的怒吼，懂不懂？”


    梗着脖子，死不认账。


    众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响的笑声，有人笑得直拍大腿：“对对对，是‘怒吼’，还是带着颤音的那种。”


    笑声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工作人员赶紧打圆场，笑着递上水：“大叔，您别介意啊，大家都佩服您呢。您刚才都走到三分之二了，差一点就通关，太可惜了。”


    他顿了顿，顺势道：“要不再来一局？这次说不定就成了。”


    “好！”尉迟恭一拍桌子站起身，豪气冲天，“我今日若不走完这栈道，绝不回去”


    不是为了玩，是为了面子。


    若连个幻境山路都走不完，回长安还怎么跟程咬金吹牛？


    他一把抓过VR头盔，动作利落，仿佛上阵前披甲执锐。


    “再来！我倒要看看，这悬崖，还能奈何得了我！”


    再次戴上头盔。


    三、二、一


    天地重现，悬崖依旧。


    可这一回，尉迟恭竟没那么慌了。


    或许是刚才那一“死”让他明白，再吓人，也不过是幻象；再高，也摔不着人。


    他站在栈道起点，深吸一口气，脚步虽仍微颤，却不再迟疑。


    “来吧。”他低语，“某已走过一次，这路，我认得。”


    他一步步前行，比上回稳得多。


    风再吹，他不再后退；板再响，他不再缩脚。


    遇到断裂处，他果断跃过。


    铁链晃动，他反而借力前行。


    “哼，不过如此。”他嘴上开始轻松，“这栈道，比潼关山路还宽些。”


    渐渐地，恐惧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感。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凌空独步的刺激，仿佛真成了踏云而行的剑仙。


    终于，前方尽头，一座石碑巍然矗立，上书三个大字：“已通关”。


    “哈哈哈！”尉迟恭仰天大笑，双臂高举，“我——过——关——了！”


    系统音响起：“恭喜玩家完成《悬崖行者》，用时：4分38秒，评级：勇者！”


    四周观众纷纷鼓掌，有人吹起口哨：“大叔牛啊！从吓尿到通关，就差一局！”


    “这心理素质，绝了！”


    尉迟恭摘下头盔，额头带汗，脸色微红，嘴角却再也压不住，高高扬起。


    他环视众人，故作淡然：“嗯，还行。也就比打仗难那么一点点。”


    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哪天非得拉上程胖子来一趟！让他也试试这‘威啊’。”


    他想象着程咬金尖叫翻滚的模样，差点笑出声，“那厮胆子比麻雀还小，一准儿吓得尿裤子。”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又充满童趣的铃声突然响起。


    人们好奇地四处张望，却见这位刚在虚拟悬崖上威风八面的魁梧大叔，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嘿，瞧我这记性……”他嘴里嘟囔着，笨拙地掀开宽大的袍袖，露出了手腕上那个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物件，一只颜色鲜艳、表盘上还印着卡通图案的儿童智能手表。


    在周围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尉迟恭伸出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那个小小的屏幕上戳了一下，用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尽量放轻的声音说道：


    “喂，苏小友？啊……是要回去了吗？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侧耳听着，频频点头：“你的车已经到街口了？成，我这就过来，绝不耽误工夫。”


    挂了电话，尉迟恭对着工作人员和围观群众抱了抱拳，也顾不上再多解释，转身迈开大步，很快就消失在璀璨灯火与熙攘人流之中。


    留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


    一个年轻姑娘掩嘴笑道：“我的天，这位大叔……反差萌也太大了点吧。”


    她身旁的同伴连连点头，笑着接话：“可不是嘛！你们看他那威武的块头，严肃的长相，手腕上居然戴着个卡通儿童手表，这画面也太有冲击力了。”


    苏寅坐在三轮车驾驶座上，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那个代表“尉迟恭”的小红点，正从VR游戏区缓缓移出，越来越近。


    “来了。”他轻声一笑，拧动电门，把车稳稳停在VR摊位前的路边。


    车刚停稳没一会儿，就见尉迟恭那高大的身影从熙攘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兴奋红光。


    “苏小友，我在这！”他快步走来，声若洪钟。


    苏寅笑着问道：“尉迟先生，玩得还尽兴吧？”


    “尽兴！太过瘾了！”尉迟恭一屁股坐上副驾位，车厢都随之微微一沉，“这仙境里的花样，真是一件比一件稀奇，让人大开眼界！”


    “您开心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带你去住宿的地方。”


    “好好好，有劳苏小友安排。”尉迟恭连连点头。


    随着三轮车“嗡”的一声启动，平稳地驶入车流，尉迟恭的兴致更高了。


    他好奇地打量着驾驶盘和踏板，心里暗自琢磨：这玩意儿，跟他之前在大唐偷偷学骑的自行车有几分形似，都是车把控制方向，只不过自行车是两个轮子，这个是三个轮子，瞧着更稳当。


    最妙的是，这车竟不用脚蹬，自己就能跑，听苏小友说是靠“电”来驱使的，果然是仙家器物，省时省力。


    相比起刚才路上看到的那些呼啸而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铁壳子”汽车，尉迟恭觉得，还是这敞篷的三轮车更合他心意。


    既能吹风看景，又能看清这车是怎么跑的，心里踏实多了。


    看着苏寅轻松转动方向盘的样子，尉迟恭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搓了搓手，试探着问：“苏小友，这车看着甚是有趣……可否让某家也试试手，过过开车的瘾？”


    苏寅一听，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一下，连忙摇头摆手：“尉迟先生，这可万万使不得！这里不是大唐，交通规则严着呢。要是碰了擦了，或者撞到人，马上就会把警察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警察？”尉迟恭一听，脖子一缩，浑身一凛。


    在大唐，他是不怕官的，可在这仙境里，警察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角色。


    他可没有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