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刺激了！”工作人员笑着指向墙上的一排屏幕，“您看，正中间那块屏上放的，就是现在那位客人玩的云霄飞车。”


    尉迟恭抬头望去，只见屏幕上一条钢铁轨道如巨龙般盘旋而上，直插云霄。


    画面随着轨道飞速移动，时而冲天而起，时而俯冲直下，几个急转弯看得人心惊肉跳。


    一旁正在玩这个游戏的玩家尖叫连连，双手高举，状若疯魔。


    看到这里，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这……这不是坐车，是被扔下山吧？


    倒不是他胆子小，当年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他都没眨过眼。


    可这种脚不沾地、在天上翻腾的滋味，他这辈子还真没尝过。


    人总是惧怕未知，猛将亦不能免。


    尉迟恭此刻就对这未知的颠簸感到了些许忐忑。


    不过在外人面前，堂堂大将军岂能露怯？


    他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


    “嗯……看着还行。不过我再瞧瞧，有没有更带劲的。”


    尉迟恭在节目单上划拉了半天，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悬崖行者：云巅独步》。


    他眯着眼瞅了瞅节目单的演示画面，一条残破不堪的古老栈道，孤零零地悬挂在云雾缭绕的万丈绝壁之上。


    “这个好！”他心里盘算着，“够高，够险，正合我的胃口。不就是走路嘛，总比在天上翻跟头强。”


    他大手一挥，指着节目单道：“就它了！”


    “好嘞！”工作人员麻利地递过来一个造型奇特的VR头盔。


    尉迟恭将这沉甸甸的头盔拿在手里掂了掂，狐疑地翻看着：


    “就凭这玩意儿？能让我感觉在走悬崖？”


    工作人员笑着解释：“大叔，您可别小看它。只要戴上，您就跟真的站在万丈深渊边上一样刺激。”


    站在万丈深渊边上？


    光是想想，尉迟恭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冒。


    但他堂堂大唐猛将，岂能露怯？


    当即一甩头，豪迈道：“哼！我在千军万马中砍突厥的时候，眼皮都不带抖一下的，还怕走条山路？”


    再说了，工作人员也保证过，这不过是场游戏，再吓人也不会真伤着。


    他心一横，豪气干云地将那头盔往脑袋上一扣，再穿上体感背心。


    “开始吧！让某家瞧瞧，你这‘威啊’到底有多大本事。”


    眼前瞬间一黑，随即亮起一片白茫茫的光。


    尉迟恭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里，上下左右都空荡荡的，仿佛踏入了虚空。


    正当他心头有些发毛时，耳边响起了工作人员清晰的声音：


    “大叔，您是第一次玩吧？别紧张，慢慢来。先握紧您手里的两个手柄。”


    听到这熟悉的人声，尉迟恭顿时安心了不少。


    是那工作人员，声音清晰，就在身边。


    原来我人还在原地，这一切果然都是幻象。


    他依言握紧手柄，仔细听着工作人员讲解那几个简单的操作：如何前进、后退。


    好在操作并不复杂，他跟着练习了几次，很快便掌握了要领。


    “三、二、一——进入游戏。”


    刹那间，天地变色。


    眼前光影流转，如云开月明，又似虚空撕裂。


    下一瞬，尉迟恭只觉眼前的景物一变，已立于一条狭窄的木栈道之上。


    脚下，是翻滚不息的云海，深不见底，仿佛通向幽冥。


    他转头看向两边，两旁山峰如刀削斧劈，直插苍穹，寒气逼人。


    耳边，狂风呼啸，木板吱呀作响，铁链摇晃不止，仿佛随时会断裂崩塌。


    尉迟恭浑身一僵，肌肉本能地绷紧，下意识后退半步。


    “咚！”脚跟猛地撞上平台边缘，身体一晃，差点仰面摔倒。


    “哎哟！”他低呼一声，双臂急挥，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


    脸上却立刻挤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咳嗽两声，故作轻松：“咳……这风，倒是有点劲。”


    他低头一瞥，脚下木板缝隙间，云雾翻腾，忽而一只巨鹰展翅掠过，距头顶不过数丈，锐啸刺耳。


    “我的老天爷……”他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发麻，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可就在下一瞬，他猛地挺直腰杆，仰天大喝：“怕什么！大丈夫行于天地，岂惧一壑！”


    声如洪钟，震得自己耳膜发痒。


    喊出来，反而真壮了几分胆气。


    他咬牙迈出第一步。


    脚尖轻落，木板“嘎吱”一声，微微下沉。


    “嗯？！”他浑身一紧，像踩到了毒蛇，立刻缩脚，眼神慌乱四顾。


    听到有人的笑声，他随即意识到周围有人看着，赶紧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这木头……年久失修，该换换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脚，这一次，重重踩下，仿佛要以气势压服悬崖。


    “某走过的险地多了，岂会怕你这破桥！”


    一步、两步……他继续前行，双手虚扶两侧铁链，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每一步都极尽小心，脚尖先探，确认稳固才敢落脚，活像一只踩冰过河的老猫。


    脚下空无一物，唯有云海翻腾，那看不见底的感觉如鬼手攫心，令人头晕目眩。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体感背心猛然一推，他身子一歪，几乎失衡，慌忙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抠住“铁链”。


    手柄剧烈震动，模拟出金属摩擦的割手感，仿佛铁链正一点点击穿掌心。


    “啊！”他闷哼一声，手猛地一抖，本能想松开。


    可就在松手刹那，他硬生生咬牙撑住，反手攥得更紧，怒吼道：“无妨！某手茧厚，不怕割！”


    他缓缓起身，额角冷汗已渗出，顺着鬓角滑下，在脸颊留下一道湿痕。


    呼吸略显急促，胸口起伏，可声音依旧硬朗如铁：“这等小风，也想拦我？某在战场上，可是顶着暴雨、踩着尸山血海冲锋的！”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不是在走悬崖，而是在万军之中斩将夺旗。


    但他自己知道，膝盖还在抖。


    围观游客早已围成一圈，有人小声笑：“这大叔，嘴硬得很啊。”


    有人拍照：“快看，他腿都在抖！”


    尉迟恭耳朵一动，听见了，立刻昂首挺胸，故作轻松：


    “哈哈！此等高度，不过尔尔！”


    突然，前方一段木板“咔嚓”断裂，轰然坠入深渊，激起一片云雾。


    尉迟恭脚步一顿，瞳孔骤缩：“怎……怎么会断？！”


    他正欲绕行，头顶一道惊雷炸响。


    紧接着，整段栈道剧烈摇晃，左侧铁链“嘣”地一声崩开！


    “不好！”他大叫，本能伸手去抓，导致站立不稳，一脚踏出了栈道。


    可就在那一瞬，系统触发坠落模拟。


    “啊啊啊——！！！”


    尉迟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向后猛仰，双臂疯狂挥舞，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熊。


    全场寂静一秒，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