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斯沃洛知道点什么。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髅身上，似是没听到温稚宁的话，更没有看到温稚宁戒备的表情，反而神色略微有些恍惚地呢喃道：“是……是您？是您吗？不……”


    说着，她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清小髅的模样，但很快又跌坐回去。


    温稚宁：“？”


    啊？这反应……什么意思？斯沃洛认识小髅？


    不、不对呀。


    斯沃洛本来就认识ST-7，之前还想杀掉ST-7呢，后来77崽在大厅里“假死脱身”，以无头骷髅的状态直接留在大厅，斯沃洛也亲眼见到了，但当时什么特殊反应都没有。


    怎么如今从种子里出生，蜕变成缠着绷带的小骷髅，斯沃洛就露出这么一副像是见到……


    温稚宁看着斯沃洛，仔细品了品，“英雄”“偶像”“多年不见的朋友或老师”等等词汇，一股脑蹦出来。


    温稚宁有些茫然。


    难道，他家的崽崽之前在外面还有特殊身份呢？


    狐狐不禁扭头去看小髅。


    小髅静静站在温稚宁身后，他仰头与温稚宁对视，目光一错不错，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温稚宁的身上挪开过，像是稍微一别开眼，面前的温稚宁就会突然消失似的。


    温稚宁意识到对方很没有安全感，便伸出手，与对方的手指紧紧交握，用手心里的温度向对方证明，他始终都在。


    那么接下来问题来了……


    他家的崽崽，和斯沃洛有什么渊源吗？


    温稚宁很想直接问，但又觉得跟对方交流起来有点麻烦，还得额头贴贴，这样的行为，私底下做当然没问题，但此时斯沃洛和戴大佬都在，就显得有点……怪。


    温稚宁是一只害羞的狐，所以他选择看向斯沃洛：“姐姐，你认识小髅？”


    斯沃洛：“……”


    斯沃洛神色异常复杂，还带着丝明显的空茫，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她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


    温稚宁表情兴奋。


    来了来了来了。


    我那最后一点世界观探索度！


    小狐狸当然不会独享，他飞快将这个好消息发在群里，之后眼眸亮晶晶，期待地看着斯沃洛。


    不多时，众玩家们纷纷赶来。


    与郝子安抱团的两名玩家同样得到消息，他们看到在地上躺着的郝子安，一愣。


    恰在此时，林怀军也来了，他多看郝子安两眼，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哈。”


    温稚宁小鸡啄米点头：“是啊是啊。”


    不明所以，但觉得郝子安不是在睡觉的众人：“……”


    知道一切真相的戴旬州：“…………”


    当目前实验站内的所有玩家都抵达的那一刻，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前置条件，斯沃洛终于开口——


    “小髅……ST-7……”


    当着众人的面，斯沃洛有些神经质的大笑出声，过了一会儿，她才自言自语般说，“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应该说，是我的先辈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没有见过宇宙星辰大海的时期，那时候，大家都过得无忧无虑。


    “直到外星文明突然入侵。


    “整整302年，在经过302年的屈辱、为奴、奋起反抗、惨遭镇压，又在废墟中默默疗伤，重整旗鼓后，各个残存势力联合起来，高举武器向侵略者发起反击。而在这漫长的烽火岁月中，有一具……一具身上缠着白色绷带的骷髅，始终屹立在我们人类这边。


    “他跨过硝烟、征战四方，成为人类中最坚韧的一员，又熬过了无数的岁月，默默陪伴人类成长。


    “但他始终没有说过他的名字。


    “所以我们都喊他骷髅战士。


    “……再后来，人类终于赢得太空自由战争的胜利，组建了人类联邦政府，打算分享胜利的喜悦，可那名骷髅战士，却凭空消失了，就像是一场所有人的幻梦——而这一切，都被郑重地写在历史书中，每一代人类联邦政府的公民，都永远铭记与感激那位骷髅战士，只有政府高层才知道，那名骷髅战士大概率没死，下令让所有人多关注。


    “而政府高层下发的绝密文档中，骷髅战士的模样……”


    剩下的话，斯沃洛没说，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小髅，但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了答案。


    众玩家的目光不禁聚焦过来。


    “嘶，这个骷髅战士，就是温温养出来的崽崽？”伍立轩一脸茫然，“但我记得，这个崽崽是ST-7啊？”


    温稚宁：“嗯嗯嗯。不止77，还有肉肉。”


    他点了点小骷髅的肩膀，“这条小金鱼是肉肉！”语气很骄傲，不存在的尾巴都摇晃起来。


    “……等等，我在烧烤。”


    连北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就是说，ST-7，其实就是当初一直帮助人类的骷髅战士，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ST-7失踪了，成为一名智械，还跟人类联邦政府站在对立面？”


    温稚宁：“嗯嗯嗯。好像就是这样。”


    伍立轩咋舌：“温温，你好像养出来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不得了的东西。”温稚宁还牵着小髅的手，闻言纠正道，“是不得了的崽崽。”


    “对对对，抱歉抱歉我说错了，是崽崽。”伍立轩立刻双手合十，对ST-7道，“我错了哈。”


    温稚宁眼眸一弯。


    斯沃洛却脸色灰败，沉浸在痛苦情绪中：“……为什么……为什么智械人会是……会是当年一直帮助我们的……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层那边又一直下令针对智械，他们究竟知不知道……”


    是啊。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而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ST-7知道了。


    连北频频看向温稚宁：“小温，你要不帮忙问问ST-7？”


    温稚宁的手却轻轻落在ST-7的后脑勺上：“崽崽，没关系，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众人都是一怔。


    以退为进？


    但温稚宁的表情不似作伪……


    整个大厅沉寂许久。


    在意识到温稚宁真的不打算向身边的ST-7询问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郝子安的那两名勉强算是同伴的玩家有些坐不住了。


    “你——”


    那玩家才刚开了个腔，就被ST-7猛地扭头盯住。


    与之前勉强还有个人样的智械不同，如今的ST-7，是只货真价实的骷髅，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盯着人看时，十足渗人。


    仿若下一秒，他就会扑咬上来……


    那玩家剩余的话，尽数被憋进喉咙里，讷讷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