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温稚宁现在的心情，跟他初次到南方城市旅游，突然看到一只硕大的蟑螂出现，一蟑螂一狐狸面面相觑，之后蟑螂狞笑一声，表演一招“就地起飞”的绝技，朝着他的脸扑过去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啊啊啊啊。


    不准再想了！


    温稚宁飞快闭眼，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鸵鸟。


    他强行唯心主义，在心中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同时抵着门的动作更用力，转动大脑，转移注意力。


    ——刚刚跑过去的那个黑影是谁？


    这些石膏头明显都是被他的动静吸引，跟着追过去的。


    他做了什么惹怒了石膏头？


    尖叫声？


    可之前温稚宁站在走廊上，晃动手电筒看到教室里的石膏头时，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却并没有惊扰到这些石膏头。


    而且那个人跑的方向明明是一堵墙，现在却没了动静，是不是说明墙后面还有一条他们没有看到的路？那个黑影的存在意义，会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温稚宁等人，要往墙后面躲？


    想到这里，温稚宁睁开眼，看向教室另一头。


    显然，这么想的并不只温稚宁一个。


    林来弯腰，从靠墙的桌子底下快步挪到教室后门，悄悄探头看了眼，之后面色严肃地摇摇头，指指窗户，又在脑袋上画一圈，意思是即便那扇门，也有很多石膏头堵在外面，没法出去。


    五人小分队完全被困住了。


    温稚宁撸起袖子，眼神坚毅。


    虽然那些石膏头很可怕，但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用武力杀出一条血路——


    “喵嗷！”突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


    宋士献立马朝外面张望。


    这叫声，跟他上次在实验楼里听过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走廊外面明显有一只猫边嚎叫着，边从外面飞快跑过，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又跑远了。


    ……嗯？


    温稚宁歪了歪头，面露茫然。


    怎么会是……


    “是你们的咪神？”一旁，云帆用气音询问。


    温稚宁摇摇头。


    窗户外面，那些石膏头听到小猫咪发出的动静，明显重新找到目标，慢悠悠起身，追在那只小猫身后走了。


    教室外重新归于平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面面相觑。


    宋士献凑近过来：“这次你肯定听到猫叫了吧？”


    见温稚宁点头，他解释道，“上次我们几个在四楼听到，但你没听到的那声猫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今天这个。”


    温稚宁：“。”


    温稚宁挠挠头，有些心虚地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当初他也听到了猫叫，但因为那声求救的叫声是许偿发出的，而温稚宁想到许偿跟他讲述剥猫皮的事情，所以故意假装不知道……此时听献哥认真讲述，小狐狸心里有些愧疚。


    宋士献期待地问：“刚刚那只猫说了什么？”


    温稚宁抿了下唇。


    其余四人的目光都落在温稚宁身上，他这次没法糊弄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只猫是许偿……”


    “许偿？”


    这个名字简直太出乎四人预料，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杜见曦挑眉：“竟然是他？”


    “他怎么会……呃，怎么会变成猫？”云帆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呀。”温稚宁表情乖乖的，如实答，“他刚刚的叫声，其实也是在震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除此之外就一直在喊救命。不过他好像没看到我们？所以没来找我们求救。”


    “哦对，之前许偿已经失踪三天了。”宋士献补充，“小温跟我说过这事，但因为是许偿，所以我没在意，也没跟你们说。”


    林来颔首：“我当时在旁边也听到了。”


    这个理由完全契合云帆的三观。


    她点头表赞同：“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在意他。”


    “人变猫……”杜见曦喃喃道，“还有五楼会上玩家身的厉鬼……啧，这栋实验楼还真是邪门。”


    如此评价，众人再赞同不过。


    “总而言之，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久待。”林来看了眼云帆腕表上的时间，“404的诅咒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被实验楼诅咒变成猫……”他蹙眉，剩下的话虽然没说，但众人想了一下这个后果，都打了个寒颤。


    就连已经加入了咪神教的宋士献，也嘀咕道：“虽然小猫咪很可爱，但我现在还是更想当人。”


    “走吧，这个教室基本都被搜完了，除了这些小动物们，被切开的都是头颅外，应该没什么别的线索了。去下一间。”


    “下一间就是有石膏头的教室了。”


    至于许偿，依旧0人在意。


    “稍等。”云帆看看四周，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螺丝刀，招呼林来帮忙，两人将实验桌翻转过来，很快，云帆卸掉四根桌腿，握在手里尝试着用力挥舞，试了试手感，“还不错。都拿一根，等会儿防身用。”


    杜见曦挑眉：“这也太不优雅了。”


    云帆：“那你别拿。”


    杜见曦：“那不行。”


    不多时，五人小分队人手一根桌子腿，往下一间教室走。


    照旧是云帆走在最前方。


    她轻轻推开门。


    这间教室里同样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实验桌，但桌上没了小动物们的尸体，只囤积着无数做得惟妙惟肖的石膏头，一张桌子上几乎摆放地满满当当，光是看过去，就很有恐怖谷效应，更别说打前阵的云帆一只脚刚踏进去，那些石膏头便慢吞吞转动脑袋，朝着众人看来。


    也是神奇，明明都是制式统一的石膏头，温稚宁愣是从它们的脸上看出“好奇”“惊讶”“愤怒”“戒备”等等情绪。


    温稚宁：“！！！”


    哇！


    温稚宁对眼神比较敏感，被盯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大气不敢喘，更不敢与身边的石膏头对视，只能勾头看着脚边的一亩三分地，慢慢跟着林来身边一起往前挪。


    至于线索？


    跟他这只小狐狸有关系吗？


    同样，为了不惊动那些石膏头，没人吭声。


    周遭一片寂静，耳边只有五人并不算整齐的脚步声，以及放轻了的呼吸与愈发明显的心跳。


    一直走到教室末尾，林来和云帆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偌大的教室，除了这些石膏头，竟然没有任何东西……难道线索就在石膏头身上？可他们看不出这些石膏头有什么异样。


    “先出去？”云帆偏了下头，询问。


    林来：“行。”


    只有温稚宁发出“等等”的声音。


    他怯怯的，抓着林来的手紧了紧，整个人几乎贴到对方身上，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云姐，林哥，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些石膏头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闻言，众人都是一顿，手电筒照向教室内的石膏头。


    宋士献咽了咽口水，带了颤音：“宁宁公主，你可别吓我啊……”虽是这么说，但稍微一看便知道温稚宁说的都是真的。


    ——原本分散着聚集在教室内的石膏头们，在众人往里走时，不知不觉已经朝着五人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半圆的圈，将他们困在教室内。


    温稚宁也有些怕。


    他的眼泪不受控地落下来，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完全不影响行动，偷偷从林来背后探出半颗脑袋，看到距离很近的石膏头眼神中满是欲望，而在稍远一些位置的石膏头们，脸上则带着悲悯，似乎已经知晓五人的结局。


    “……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云帆温婉地笑了声，握紧手里的桌子腿，上前一步。


    她二话不说，朝着放置在桌面上，距离最近的那颗石膏头猛猛砸去！


    只听“嘭！”的一声。


    石膏头被砸碎，还因着惯性与后面的石膏头相撞，噼里啪啦，数十颗石膏头掉落在地，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教室内的石膏头陡然起飞！朝着众人围攻过来！


    温稚宁：“啊啊啊啊！”


    可恶啊！


    区区一个石膏头，连身体都没有，更没进化出翅膀，凭什么会飞啊！他堂堂狐狸精都还不会飞呢！


    温稚宁化恐惧为悲愤，手臂抡圆了，用桌子腿“嗙叽”一下砸中侧边偷袭过来的石膏头，石膏头瞬间四分五裂。


    云帆抽空吹了声口哨：“小温同学很强嘛。”


    温稚宁：“嘿嘿。”


    温稚宁属于被夸赞后会更加有干劲的类型。


    他站在云帆左手边，边疯狂动手，边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些在空中乱舞的石膏头比蟑螂们好打多了，至少他们面积大，更容易被砸中，不至于出现打了个空，成功在小狐狸脸上着陆的情况。


    另一边，扎好头发的杜见曦紧跟而上，补上右手边的漏洞，“啪”的一下干脆利落，将石膏头打进桌斗里。


    她唇角一勾：“不错，一杆进洞。”


    五人默契地围成一个圆，将后背交给同伴，一步步转着圈往教室外挪。


    又抡飞一个石膏头后，温稚宁忍不住评价：“好解压哦。”


    其余四人：“……”


    打着打着，温稚宁敏锐发现，或许是他一杆一个小朋友，到了后面，已经没有石膏头愿意来温稚宁面前找揍了。


    它们选中一个软柿子，集体围攻——宋士献。


    “献哥！别怕！我来助你！”


    温稚宁举手，积极跟宋士献换位置。


    石膏头们：“！！！”


    这些石膏头越来越消极，越来越消极，最后甚至有不少干脆落在桌子上，不再起飞，等五人出教室后，它们也没有追上来。


    “呼。”遭受了最多攻击的宋士献松一口气。


    他年纪大了，体力确实跟不上，见终于安全了，洁癖都顾不得，直接瘫坐在地，手电筒放在膝前，用力地喘着气。


    云帆呼吸也有些不稳，看到旁边皱着眉摆弄头发的杜见曦，眼眸一弯：“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在嫌弃桌子腿，一转眼打的比谁都开心。”


    杜见曦轻笑：“我听出来了，是在点我呢。”


    “诶？”突然，宋士献一愣，弯下腰，指着地上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围上去。


    宋士献指的是温稚宁打碎的最后一块石膏头碎片。


    在其大脑正中心的位置，有一团看起来小小的，与周遭白色石膏颜色明显不同的黑色物体。


    云帆上前，用手扒拉了下：“……什么东西？看不清。”


    温稚宁小声说：“这感觉，好像末世文里的丧尸晶核哦。”


    云帆：“？”


    林来沉吟片刻，大跨步上前，拉开教室门，飞快窜进去，干脆利落，从里面往外踢出三颗头：“看看这些有没有。”


    云帆、杜见曦和温稚宁三人各负责一颗，用手中的桌腿用力砸开。


    温稚宁力气大，最先办到。


    “这里也有！等等，这是——”


    温稚宁的手电筒打在上面，肉眼可见的，原本粉色还在跳动的类似脑子的器官，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迅速萎缩，风干……


    一时间，温稚宁联想到隔壁的实验室。


    “是小白鼠的大脑。”林来冷冷道。


    “……我靠！”


    宋士献都要窒息了，连滚带爬从地上起身，距离那些石膏头要多远有多远。


    刚刚摸过那黑色物体的云帆脸也绿了。


    杜见曦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递给云帆。


    云帆使劲儿擦擦擦擦擦。


    “被切开的头颅，石膏头里的大脑……”


    林来低声道，“刚刚实验室里的那些小白鼠、青蛙等动物的大脑，全都被剖开后存放进石膏头里了？”


    云帆：“看样子是。”


    “草。”宋士献爆了句粗口，脸色煞白地开口，“这究竟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实验……”


    温稚宁心有戚戚。


    好在第三间同样摆放了石膏头的教室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那些石膏头也都普普通通，真的只是石膏头头像而已……


    “咦？小弟弟你来。”杜见曦招招手，指着一个石膏头，“看这个，五官像不像你家谢同构？”


    温稚宁：“。”


    温稚宁已经无力吐槽“你家谢同构”这五个字，凑过去一看，“真的耶。”


    杜见曦又拿着手电筒照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个就不太像了。嗯？这个也像，眼睛这里像。”


    众人被勾起兴趣，纷纷拿着手电筒照过去，最后一对，一整个教室，大概五六十个石膏头，竟有差不多四十个都是谢同构！


    “捏这些石膏头的人，是谢同构的爱慕者？”


    “这么说起来，刚刚隔壁教室里的那些石膏头，该不会也有很多用的都是谢同构的脸吧？只是没仔细看，所以我们没发现？”


    温稚宁想象了下一堆谢同构同款石膏头起飞朝着他攻击……


    温稚宁：“！”


    ＞.＜呜呜呜，更可怕了！


    感觉以后都不能直视谢同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