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教学楼一楼大厅内人迹寥寥，只有湛馈的小弟们一直在矜矜业业上班，守在投票机旁，不让任何图谋不轨的学生靠近。


    看到温稚宁等人，有小弟主动打招呼：“宁宁哥中午好啊！”


    温稚宁昂首挺胸，露出一个矜持的笑，说话时语气也很有范儿，仿若领导视察：“中午好，大家辛苦了。”


    一旁，宋士献看得好笑：“还让你给装上了。”


    温稚宁摇尾巴：“嘿嘿。”


    众人抵达主任办公室，刚进去搜了没多久，云帆拿着一个小型工具箱来了：“宿管阿姨帮我找电工借的。”


    她显然对意见箱非常感兴趣，直接上手准备拆卸。


    温稚宁忍不住蹲在旁边看：“云姐，你动作好熟练。”


    “是啊，以前经常干。家里的柜子床架坏了也都是我修的呢。”云姐眼眸一弯，“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温稚宁竖大拇指：“云姐宇宙最强！”


    云姐笑出声。


    不过这个意见箱显然是很早之前的产物，经过时间的沉淀，螺丝上都生锈了，完全拧不动，再加上位置在底部，云帆有点使不上劲儿。


    “我来试试？”小狐狸提议。


    云帆犹豫了下：“那你来吧。”


    一旁正在翻资料的宋士献突然开口：“宁宁公主小心点，可别跟我上次一样，出来一箱子的——”


    温稚宁：“嗷嗷嗷，献哥住嘴啊！”


    宋士献：“哈哈哈哈。”


    因为宋士献的一通话，温稚宁再拧时，五官都忍不住皱在一起。


    他忍不住伸长手臂，距离超远，动作小心翼翼，微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响，已经锈掉的螺丝松动，很快被拧开。


    意见箱太长时间没打开，里面也生了锈，经过震动，细细碎碎的锈铁从边角处落下，温稚宁眼睛立刻捕捉到，还没看清是什么，先“嗷”的一声喊，飞快跑到云帆背后，小心翼翼偷看。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稚宁这才松了口气，重新靠近。


    云帆：“……宋哥你全责。”


    宋士献举手：“是我的错，下次不说了。”


    云帆撸袖子：“好了，小温你把螺丝拧松，接下来交给我。”


    温稚宁：“55555好的云姐。”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氛围中，意见箱的三个角被打开，剩余的一颗螺丝无法支撑，底部斜下来，一堆摞在一起的信件掉在地上，“嘭”的一声响，无数灰尘颗粒飞起，呛得温稚宁揉着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聚集过去。


    “最上面全是一对一帮扶计划的申请表……”杜见曦快速翻阅，“看，这里有马奇遂！看来所有去当志愿者的人，名字都在这上面。”


    她耸肩，“好消息，机械人并没有把申请表取出来，我们能得到完整的志愿者名单。坏消息，我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不管怎么样，我先记一下。”


    温稚宁眨眨眼：“记它干什么？直接打包带走。”


    小狐狸心想，五人小分队干过很刑的事情已经很多，也不缺这一件。


    杜见曦：“？”


    杜见曦，“……也行。”


    “下面不是申请表了。”林来将一沓质量参差不一的表格整合在一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扫了眼纸张上的内容，神色凝重，“好了，意见箱终于要开始发挥它身为意见箱的真实作用了。”


    “按照时间算。由近到远。”


    林来快速阅览，“申请表下面的都是投诉信，不知道是在投诉谁。”他分发给众人，“先看看这些内容。”


    温稚宁用大拇指和食指拎着信的边角，发现有小书虫在上面爬过，他盯着看了一秒，正要继续拆，信突然被云帆拿走。


    后者拎着信，面不改色在桌子上“啪啪啪”用力摔了几下，来回翻看两下：“好了，看吧，没有小虫子了。”


    完全不怕这种小虫子的温稚宁：“……谢谢云姐。”


    一旁，宋士献语气讨好道：“云姐。”


    云帆：“……”


    温稚宁拆信。


    这些投诉信的时间显得太久远，信都黏在一起。


    温稚宁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撕毁，好不容易拆开，才发现上面竟然只有一行用马克笔写的粗大的字——


    “元思泰滚出幸福训练营！”


    “我这封信也是，除了这行字，下面全是辱骂的话，比如质问元思泰怎么还不去死之类的。”


    “元思泰？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元景同的爸爸？”


    “嗯嗯，同时也是幸福训练营的校长。”


    “这一封也是……怎么都要投诉他？”


    “咦？诶，过来过来。我这封投诉信上说了前因后果——我总结一下，呃，都怪元思泰惹怒了博士，博士才不愿意回母校演讲，所以大家联名投诉元思泰，希望校方能把元思泰赶出学校，讨好博士，让博士回母校看看。”


    “嘶——”宋士献摸了摸手臂，“只为了让博士回母校演讲，就要把校长赶出去？这也太狂热了吧？”


    林来语气平淡：“之前我们不就见识到了吗？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排名，把自己剃成光头，声称追随博士，甚至还排挤没剃头的人。极端人是这样的。”


    杜见曦开口：“对，湛馈不也说过吗？他准备安装由博士研发的最新款机械臂……说真的，如果在现实，横空出世一个科学家，突然说可以进行人体改造，把人变成湛馈那样，要我我也狂热。”


    云帆想到什么，深有同感：“确实。装上机械臂，一拳一个小鬼子！”


    温稚宁心想，原来云姐喜欢看抗日剧呀。


    他以前也喜欢看手撕鬼子！


    “……也是。”


    一旁，宋士献问，“不过校长不是整个学校最大的官吗？能开除吗？”


    “不是不行。”林来解释，“公立学校的校长通常由教育局任命，属于事业单位的编制人员，学校虽然无权开除，但是如果校长存在严重违纪行为，比如渎职、贪污等，经过纪委的调查取证后，是可以解聘的；如果是私立学校就简单多了，校长通常由董事会或者举办者聘任，可以由董事会开除的。这个幸福训练营，很明显应该是私立学校。”


    宋士献推了推眼镜，揶揄道：“林先生懂得还挺多呢。”


    林来：“之前碰巧了解过一点。”


    “再下面呢？还有其他信息吗？”


    “好像都是投诉他的。”


    五人合力，一封一封地拆，“好多啊……”


    温稚宁第一个发现：“元思泰的投诉信终于拆完了！然后是元景同的……哇，这个人骂的好脏哇。”


    云帆劈手夺过温稚宁手里的投诉信：“不要看脏话。”


    温稚宁：“。”


    鸡妈妈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地保护小鸡仔啊。


    温稚宁，“好叭。”


    小狐狸瞬间无事可做，干脆翻箱倒柜找保险箱。


    这间主任办公室其实不算大，因为只剩下一名老师，所以东西也不多，之前五人趁着课间将大部分地方都搜过一遍，但始终没找到保险箱。


    而刚刚云帆的一句“鬼子”提醒了温稚宁，让他忍不住猜测，会不会像是一些看起来智商很高的谍战剧般，保险箱被藏在一些暗格里了？


    他开始左敲敲，右敲敲。


    过去好一会儿，就在温稚宁想放弃的时候——


    “咦？”他陡然发现一个柜子后面的声音和旁边的柜子听起来不太一样。


    不确定，再敲敲。


    这边温稚宁“邦邦邦”地敲来敲去，那边，一旁众人疑惑问：“怎么了？”


    “家人们，这里声音不对，好像有个暗格。”温稚宁指了指。


    众人对视一眼，将手里的信件放下。


    云帆从不怀疑温稚宁的话。


    她走过去时，顺势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钢丝钳，在温稚宁说的柜门处敲敲打打，果不其然，声音真的不一样！


    “好小子。”宋士献撸了把温稚宁的脑袋。


    温稚宁：“！”


    夸奖就夸奖，不许动手动脚！


    云帆行动力十足，已经双手握着钢丝钳，对准那柜子狠狠刺去。


    只用三下，柜门便破了，后面确实有一处空洞，但非常狭窄，露出深处一条看起来黑黢黢的，仅容手臂可以通过的长洞。


    “没带手电筒，看不清里面……”众人面面相觑。


    林来提议：“钥匙说不定就在里面，谁把手伸进去摸摸？”


    ……啊？要把手伸进去摸？真的假的？


    温稚宁一想到这个可能，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


    天杀的。


    回廊也有点太不做人了吧？故意做出这种设计吓玩家！说真的，里面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谁敢贸然把手臂伸进去啊！？而且，温稚宁可是连大学开班会时，做“暗箱摸物”这种游戏，都能被直接吓飞的小狐狸！


    万一有什么非人的东西在黑暗通道的尽头里等着，或者一伸手臂过去就触发机关，一把刀直接砍断手臂……


    啊啊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


    这次甚至都不需要泪失禁加持，小狐狸已经握住自己的手臂，泪眼汪汪。


    “……行了你这人，别总吓小孩儿。”


    云帆给林来一肘子，去旁边拿工具箱，“看！”


    她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杆，眼眸弯起，“也是巧了，电工的工具箱里刚好有一个绝缘杆，长度还可以，试试看。实在不行另说。”


    温稚宁：T.T


    呜呜呜太好了，得救了。


    云帆将绝缘杆拉长，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中，用握柄的那一端往洞里戳，所幸那洞不算深，触底后，云帆便用握柄努力往外扒拉。


    一次、两次、三次……


    突然，温稚宁耳朵一动：“啊！我听到了！里面确实有东西！”


    云帆动作一顿。


    接下来，她边侧耳倾听，边慢吞吞地试探着掏挖，说：“好像是有什么……但听不出来。”


    中途，云帆还比划了下：“洞里的长度，确实和人的手臂差不多。”


    看来在回廊的设计中，玩家是需要亲自把手臂伸进去的。


    不过，绝缘杆的握柄毕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钩子，确实不方便从那么狭窄的洞里往外捞东西。


    林来看了眼云帆腕表上的时间，蹙眉道：“太慢了，要不我直接上手试试。”


    绝缘杆进进出出好多回，都无事发生，应该没什么危险，何况之前为了看投诉信，他们已经费了不少时间，再耽误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温稚宁下意识拉了下林来：“林哥。”


    不要哇。


    “别。”一旁，云帆也制止，“马上了！马上！”


    说是这样说，但又努力了将近十分钟——周围人也都没闲着，主动和云帆换班，全部上手试了一遍，没掏洞的人，则去搜办公室有没有其他的暗格——最终，才由愈发熟练的云帆把里面的东西用握柄扒拉出来。


    “啪嗒。”


    东西混着土掉在地上，是一把钥匙。


    “真的是钥匙！好耶——”


    温稚宁眼眸亮晶晶，“云姐立大功！！！”


    云帆莞尔：“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后果。”


    林来主动上前，把钥匙捡起来。


    下一秒，众人齐刷刷看向杜见曦。


    杜见曦：“……”


    杜见曦深吸一口气，“我、你、我……我早说过了，我也不是什么都能记住！何况锁眼都在锁里面，又没有横切面图，我哪能看得出来那把锁的钥匙该长什么样？这也太考验专业知识了！”


    众人耸肩。


    好吧。


    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不过有点奇怪。”云帆回头看了眼那洞，皱眉道，“湛馈之前给的线索说，生物实验室的钥匙是用保险箱锁起来的，可我们没找到保险箱……这把钥匙或许不是实验室大门钥匙，而是保险箱钥匙？”


    林来：“先拿上，今天晚上过去试试就知道了，反正这是一个长线副本，论时间，我们有的是。”


    云帆颔首：“也是。”


    距离下午上课时间没多久，众人看投诉信的速度却愈发慢。


    ——越在下面的投诉信，时间越久远，信件的破损程度就越高，有时候甚至出现十几封信都黏连在一起，根本打不开的状况。


    为了不漏掉什么线索，众人只能耐着性子拆信。


    杜见曦反手将自己的长发扎起来。


    宋士献也嘟囔：“哎呦我这急脾气……今天还真就跟你杠上了！”


    云帆温婉一笑：“没关系，不急。”


    “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她将之前的信件都收好，把能放回去的信件重新塞进意见箱里，申请表和没看过的部分都留了下来，提议道，“先复原吧，没看过的直接带走，回头在寝室里慢慢看。”


    “行。”杜见曦应一声。


    众人才刚开始行动，突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与正在规整信件的五人小分队唐突地打了个照面。


    中年男子：“？”


    “你、你们……”男人手指颤颤巍巍，先指指散落了一地的信件和碎屑，又指指被砸烂的柜子，瞪圆眼睛。


    众人：“……”


    林来默默、默默地掏出了麻袋。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