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未曾察觉的焦灼

作品:《赘婿爹吃绝户?九千岁撑腰,屠满门

    那枚用鲜血画着黑色莲花的令牌,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柳云霜的掌心。


    血腥气混合着令牌上特有的金属冷香,钻入鼻息,瞬间便将她刚刚在宫门前燃起的所有战意与悲愤,都浇上了一层刺骨的寒冰。


    霍烬寒不见了。


    阿月死了。


    在她与柳姗当面对峙,在她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宫门前的那一刻,有人,快如鬼魅,潜入了他们临时的藏身之所,完成了一场精准而致命的灭口。


    好快的刀。


    好狠的心。


    柳云霜缓缓地攥紧了手,那枚令牌的棱角,深深地刺入了她的掌心,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一种比疼痛更加尖锐,更加冰冷的愤怒,正从她的四肢百骸,朝着心脏的位置,疯狂地汇聚。


    “公主。”沈云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现在怎么办?您还要进宫吗?”


    进宫。


    柳云霜抬起头,看向那两扇已经缓缓关闭,好比巨兽之口的朱红色宫门。


    门内,是整个大夏权力最顶端的漩涡。


    有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


    有那个在最关键时刻出现,笑里藏刀的皇后。


    更有那个至今不知身在何处,比柳姗还要狠毒的,第四个“替代品”。


    她知道,她现在走进去,就是踏入了一张为她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


    可她能不去吗?


    她若是不去,就是抗旨。


    她若是不去,霍烬寒的失踪,阿月的死,这所有的罪责,都会顺理成章地,被扣在她的头上。


    她不去,就等于是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亲手斩断。


    “进。”


    柳云霜只说了一个字。


    她将那枚带血的黑莲令,塞进了自己的袖中,然后,提着那身素白的裙摆,没有半分迟疑,一步一步,走上了那通往无尽深渊的白玉石阶。


    沈云谏看着她那孤绝的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身后的亲卫,打了一个手势。


    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散入了皇城的大街小巷。


    既然公主选择走进那座最危险的牢笼。


    那他,就在外面,为她寻一把能劈开牢笼的刀。


    皇宫,御书房。


    檀香袅袅,气氛压抑得好比凝固的冰。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那张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后坐在他的下首,端着一杯参茶,姿态优雅,神情温婉,仿若宫门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柳云霜就站在殿中,独自承受着那来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无声的审视。


    “柳云霜。”许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好比一潭死水,“你今日在宫门前的所作所R为,很像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柳云霜的母亲,护国大将军,柳霜。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陛下谬赞。”柳云霜不卑不亢,“臣女不敢与母亲相提并论。母亲当年,是以手中长枪,为陛下开疆拓土。而臣女今日,不过是想以项上人头,为母亲正名而已。”


    “正名?”皇后放下茶杯,柔声笑道,“云霜,你这话,本宫就不爱听了。大将军一世忠烈,功盖千秋,她的英名,早已刻在了我大夏的史册之上,又何须你来正?”


    “柳姗那孩子,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蒙蔽,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已经将她打入天牢,此事,便算是给了大将军一个交代。你又何必,揪着不放,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让皇家颜面扫地呢?”


    好一个“一时糊涂”。


    好一个“皇家颜面”。


    皇后三言两语,就将一场精心策划的污蔑与谋害,轻飘飘地定性为了一场不懂事的孩子之间的胡闹。


    她这是要保柳姗。


    柳云霜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抬起眼,直视着皇后那双看似温婉,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她的声音,清冷如雪,“柳姗污蔑的,不是我柳云霜个人,而是我大夏的护国战神。她动摇的,也不是我柳家的根基,而是我大夏数十万将士的军心。”


    “今日,她可以拿着几封伪造的书信,污蔑我母亲通敌叛国。那明日,是不是就可以有人拿着同样的东西,去污蔑镇守北境的李将军,镇守东海的王将军?”


    “若将士们在前线,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却是家人在后方,被人如此轻易地泼上叛国的脏水,那这天下,谁还敢为陛下尽忠?谁还愿为大夏卖命?”


    “这,不是家事。”柳云霜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这是国事!”


    皇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僵硬。


    她没想到,柳云霜竟敢当着皇帝的面,如此寸步不让地顶撞她。


    更没想到,她竟能将此事,直接上升到动摇国本的高度。


    皇帝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柳云霜和皇后的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柳云霜的身上。


    “说下去。”


    “是。”柳云霜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陛下,臣女怀疑,柳姗,以及她背后的柳承业,余氏,甚至是被打入天牢的安王,都只是这个巨大阴谋中的一环。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她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扳倒一个太子,或是污蔑一个早已过世的大将军那么简单。”


    “臣女斗胆猜测,她们,是想从根基上,动摇我大夏的军心,瓦解我大夏的国本!”


    她的话,让御书房内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一派胡言!”她厉声斥道,“柳云霜,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妖言惑众!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一点嫌隙,竟被你说得如此严重,你到底是何居心!”


    “臣女是何居心,皇后娘娘不是最清楚吗?”柳云霜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诡异,“臣女不过是想查明真相,而有些人,却似乎很怕这真相,被查出来。”


    “你!”皇后猛地站起身,凤目圆睁。


    “够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疲惫,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他看着柳云霜,缓缓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