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还要荒谬一百倍,一千倍!

作品:《赘婿爹吃绝户?九千岁撑腰,屠满门

    那层薄薄的封蜡,在柳云霜的指尖下,仿若有千斤重。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呼吸如此急促,心跳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响得就像战鼓。


    终于,蜡封剥落。


    她倒出里面那卷得极细的纸条。


    纸张是一种极韧的白麻纸,触手温润,绝非凡品。


    柳云霜缓缓展开,那上面没有千军万马的调兵密令,没有颠覆朝堂的阴谋诡计。


    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朱砂写就的,笔迹秀丽,带着女子特有风骨的字。


    “阿寒,十年之期将至,母后在等你回家。”


    阿寒?


    母后?


    回家?


    这短短的十二个字,像十二道催命的符咒,狠狠烙进了柳云霜的眼底,烫得她神魂俱裂。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组成了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荒诞至极的故事。


    霍烬寒,那个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宦官,会有一个人,用这样亲昵的口吻,叫他“阿寒”?


    那个弑君篡位,搅得天下大乱的乱臣贼子,会有一个自称“母后”的人,在等他回家?


    北狄王庭。


    那个他恨之入骨,发誓要踏平的地方是他的家?


    荒谬!


    这比她自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还要荒谬一百倍,一千倍!


    她手中的纸条,瞬间变得仿若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剧痛。


    柳云霜猛地松手,那张写满惊天秘密的纸条,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像一只沾了血的白色蝴蝶。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巨大的声响惊得守在门外的沈云谏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公主!”


    柳云霜却好像没有看到他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张纸条,那双刚刚恢复一丝神采的眸子此刻再次被巨大的震惊与迷茫所吞噬。


    她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更深,更黑的漩涡。


    她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漩涡的中心看清了所有人的面目。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连这个漩涡的边缘都未曾触碰到。


    霍烬寒。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去清风苑。”


    她从齿缝间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好像被砂纸磨过。


    她要问他。


    要亲口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她没有坐轿,甚至没有带上碧桐,只带着沈云谏像一阵携着狂风的乌云直奔后院。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乌云压顶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场暴雨似乎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清风苑的院门被她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惊飞了树上栖息的乌鸦。


    霍烬寒正靠在廊下的躺椅里,身上盖着一张薄毯似乎是睡着了。


    秦晚守在一旁正拿着一把蒲扇,小心翼翼地为他扇着风,那张清冷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与专注。


    听到这巨大的动静秦晚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温柔瞬间被惊怒所替代。


    “柳云霜!你又想做什么!”她站起身,像一只护崽的母兽,挡在了霍烬寒身前。


    柳云霜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绕过她,径直走到了霍烬寒的面前。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张被她攥得皱巴巴的纸条,然后,狠狠地,摔在了霍烬寒的脸上。


    “霍烬寒,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那张轻薄的纸条,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却好像有千钧之力。


    霍烬寒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双黯淡的眸子,在看到那张纸条的瞬间,骤然收缩。


    一抹柳云霜从未见过的,深可见骨的痛楚,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快得好像是她的错觉。


    他没有去看柳云霜,只是伸出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捡起了落在他身上的纸条。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朱砂小字,动作轻柔得,好像在抚摸什么绝世珍宝。


    “你终究,还是看到了。”


    他开口了,声音比前几日,更加沙哑,更加虚弱,仿若风中残烛。


    柳云霜的心,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狠狠揪了一下。


    什么叫“终究还是看到了”?


    他早就料到,这封信,会落到她手上?


    “阿寒?母后?”柳云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霍烬寒,你到底有几个名字!你到底是谁的儿子!你的家,到底在哪里!”


    她像一头发了疯的雌狮,歇斯底里地质问着他。


    她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从这无边的荒谬与混乱中,挣脱出来的答案。


    霍烬寒却只是沉默。


    他缓缓地,将那张纸条,折叠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那珍而重之的样子,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柳云霜的眼睛里。


    “与你无关。”


    终于,他抬起眼,看向她,吐出了这四个字。


    冰冷的,绝情的,没有半分温度。


    与她无关。


    好一个与她无关!


    柳云霜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与我无关?”她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躺椅的扶手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霍烬寒,你把我骗得这么惨,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现在你告诉我,与我无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咳……咳咳咳……”


    他被她逼得喘不过气,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涨成了青紫色。


    “师兄!”秦晚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推开柳云霜,“柳云霜你这个毒妇!你没看到他身体不好吗!你非要逼死他才甘心吗!”


    “滚开!”


    柳云霜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秦晚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五道清晰的指印。


    秦晚被打蒙了,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柳云霜。


    “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柳云霜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只剩下冰冷的疯狂的杀意,“我今天还要杀了你!”


    她话音未落一直静立在门口的沈云谏,便“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冰冷的剑锋直指秦晚的咽喉。


    秦晚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她毫不怀疑只要柳云霜一声令下,这个沉默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割断她的喉咙。


    “柳云霜,你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躺椅上的霍烬寒,却忽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柳云霜的衣袖。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别……动她。”


    柳云霜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苍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