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不是柳云霜
作品:《赘婿爹吃绝户?九千岁撑腰,屠满门》 “这本就是郡主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柳云霜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块长命锁是当年你被送入国公府时,你真正的亲,留给你唯一的信物。”
谢问渊将那块冰冷的玉锁轻轻推回到她面前,那双温润的桃花眼,此刻竟染上了一层柳云霜看不懂的深沉的悲悯。
“我并非柳忠源之女?”柳云霜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谢问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郡主可曾听过,前朝端敬太子?”
前朝。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柳云霜的天灵盖上。
史书记载前朝末帝荒淫无道,致使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如今的开国太祖皇帝正是当年揭竿而起,推翻前朝暴政的义军统帅。
而那位端敬太子是前朝末帝唯一的嫡子,天纵奇才仁德宽厚,曾是天下万民最后的希望。
只可惜城破之日,太子府满门尽灭无一活口,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未曾找到。
柳云霜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她看着那块长命锁上那个繁复而又古老的徽记,一个更加荒唐更加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成形。
那个徽记她曾在皇家藏书阁的秘卷上见过。
那是前朝皇室独有的图腾。
“你……”柳云霜的指尖都在颤抖,她死死盯着谢问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信使,“你到底是谁?”
谢问渊缓缓站起身对着她,行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古老而又肃穆的礼节。
“臣,前朝太子太傅谢氏一族,谢问渊。”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再没有半分平日的温润,只剩下如山般的沉重与忠诚。
“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
这五个字,像五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将柳云霜所有的认知,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过往,都压得粉碎。
她不是柳云霜。
她甚至不是沈映雪的女儿。
她是前朝的遗孤,是那座倾覆王朝,最后的血脉。
何其荒唐!
何其可笑!
她用两世的血泪,背负着沈家的仇,柳家的恨,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她算什么?
一个被人偷换了身份,鸠占鹊巢,替别人活了一辈子的……笑话?
“噗——”
又一口心头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冰冷的桌案。
她的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郡主!”
沈云谏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柳云霜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却没有半分安心,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万丈冰窟。
她没有昏过去。
因为心已经痛到麻木,连昏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是睁着那双空洞的再没有半分光彩的眼睛,看着谢问渊一字一顿地问道。
“霍烬寒,他知道吗?”
谢问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
柳云霜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一种近乎疯癫的绝望。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
所以他才会帮她,才会救她才会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冒犯。
不是因为那段深山里的旧情。
更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兄妹之义。
而是因为她是前朝的公主,是他复仇大业中,最重要也是最锋利的一颗棋子!
她是他用来颠覆这个皇朝名正言顺的旗帜!
好一个霍烬寒!
好一盘算计了两世的棋!
她以为自己看透了他,却原来她连这盘棋的棋盘都未曾看清。
无尽的恨意与无尽的悲凉,在她胸中疯狂交织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吞噬。
她猛地推开沈云谏,踉跄着站起身,那双空洞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两簇冰冷的,骇人的火焰。
她没有再看谢问渊一眼,只是转身,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要去问他。
她要去亲口问一问他,霍烬寒。
她柳云霜,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千岁府门前。
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冰冷无情。
柳云霜静静地站在门外,那身狼狈的戎装,早已被换下,被替代的是一袭素白的衣裙,衬得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愈发显得鬼魅。
她没有敲门,也没有叫喊。
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要将自己站成一座望夫石。
府门缓缓打开。
走出来的依旧是那个气质清冷的秦晚。
“你又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他不会见你吗?”
“让他出来。”
“你凭什么?”秦晚嗤笑一声,“凭你这张脸?还是凭你那所谓的郡主身份?柳云霜别自取其辱了。现在的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叫你让他出来!”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的疯狂。
“你若是不让他出来我今日便踏平你这千岁府!”
秦晚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柳云霜缓缓抬手。
秦晚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她没想到柳云霜竟然真的敢带着军队,围攻千岁府!
她疯了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府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一个虚弱而又沙哑的男人的声音。
“让她……进来。”
是霍烬寒。
秦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一条路。
柳云霜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踏入了那座,她曾以为自己永世都不会再踏足的府邸。
穿过熟悉的庭院,走过熟悉的游廊。
最终,她停在了那间熟悉的,寝殿门前。
门,没有关。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坐在床榻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寝衣,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那张曾经俊美到妖异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他瘦了许多,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干了精气,只剩下一个脆弱的易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