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再次从熟悉的床上苏醒，心口的痛感犹在，心里闷闷地，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愿意相信，师父明明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噗！”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大片锦被。


    无论怎么做，最终都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难道就这样向命运低头吗？不，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望着手腕上还安然无恙躺在的玉镯，内心一片悲凉。这个保护她十六年的护身法器，到头来却也是想要她的命的一个。


    她转动玉镯想要将其取下来，可这回无论她用了什么方法，这个玉镯就像是长在她手腕上一般，怎么都取不下来。


    她不得不先暂时放弃，她不能将时间全都浪费在这上面。


    她坐在桌子前开始写信，指尖轻轻一点，信化作一缕蓝烟消散朝着空中飞去。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全身汗毛倒竖起来，背后冒出冷汗。


    这一回又会是谁？


    开门的一瞬间，周围的事物迅速变大，面前的人变得无比高大，淡淡地垂下眸子朝她看来。


    是师父！


    千凝下意识后退，却被师父提起后脖颈提起来。


    “今天是八月十五，我带你去宫中。”


    八月十五？


    千凝下意识朝桌子上的历书看过去，历书上的日期赫然是云和三十七年八月十五。


    这是十六年前，她当时只有六岁。可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进过皇宫，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愣神间，师父已经将她抱在怀中。熟悉的梅香瞬间将她包裹在内，让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皇宫不比我们家，到时候需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知道吗？”


    千凝乖顺的点点头，圆圆的眼睛里还有些许水雾。


    师父愣了一瞬，随后拿出手帕擦拭她的眼泪。


    “别担心，师父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的。遇到什么事情就告诉师父，知道吗？”


    千凝张了张嘴，她想问真的吗师父，可为什么最后却是您亲手掐灭我的希望，亲手杀死了我呢？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乖巧的一句承诺：“知道了师父，千凝最相信师父了！”


    “真乖，想吃什么，等我们从皇宫回来，师父去给你买好不好？”


    “好！”


    千凝被困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此时此刻她更象是一个旁观者，改变不了事情的发展，她是在观看过去发生的事情。可奇怪的是，她对这件事情没有半点印象。


    一辆华丽的马车稳稳地停在门前，师父牵着她上了马车。马车里还有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单手支着头正在闭目养神。见有人上来，也只是轻轻掀起眼眸，朝上车的两个人投去一眼。


    “见过玉夫人。”


    那妇人只是摆摆手，让其坐在一旁。师父颔首，拉过千凝的手，坐在那美貌妇人斜对面。


    千凝偷偷打量那位美貌的玉夫人，在记忆中搜寻与她有关的记忆。


    可是没有，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半点影子。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呢，听说妖族擅长制造幻境，将猎物拖进幻境中使其放松警惕，然后趁其不备杀掉对方。


    千凝闭了闭眸子，现在还不清楚事情真相，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千凝，我们到了。”


    千凝猛地睁开双眸，不知何时她竟然睡着了。夕阳西垂，天边的云彩被染成斑斓的彩画。


    美貌妇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率先下了马车，留下一句“跟上”后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师父牵着她，跟在那侯夫人身后，拐进一处偏殿。


    “该做的事情你都清楚吧。”


    “李公公都告知民妇了，夫人放心，并定不会让您失望。”


    “哼，若不是看你有几分本事，今天这宫宴你是连边都碰不上。”


    “是。”


    师父垂着脸，对于她说的一切都接受，无半句反驳。


    “好了，现在开始吧。”


    侯夫人挥挥手，师父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阿凝，你先去一边玩，切记不要走得太远，不然一会师父就找不到你了。”


    小千凝点点头，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千凝跟着她打量着皇宫，对于皇宫的一切她都没有任何印象，这算是她第一次见皇宫内部构造。


    “你是谁？”


    一块石子砸在膝盖上，险些让她磕倒在地。好在面前有一棵桂树，她及时伸手按在树干上才不至于摔倒。


    还未等她站稳，一连串又有几颗石子朝她砸过来。她堪堪躲过几个，却还是被砸到脚踝，身上也被砸到，生疼。


    “切，没意思。”


    来人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手中拿着金色的弹弓，看身上的穿着与他旁边的太监，应该是某位皇子。


    “哪里来的下贱人，出现在皇宫挡住了本皇子的道，那些侍卫是来吃干饭的吗？”


    挡道？千凝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分明是青石路边缘，差一点她就要到桂树林去了，哪里能挡得了这位皇子的道呢？


    “三殿下，那您想怎么处罚她呢？”


    “我要射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可怕，本皇子不喜欢。”


    三皇子狡黠一笑，拿起弹弓瞄准她的眼睛。千凝没傻到站在那里让他打，弯腰躲过石子撒腿就跑。


    锋利的石子砸在树干上，留下一道不浅的坑。


    “贱人！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三殿下都发话了，还不快去？”


    身后几名侍卫立马追上去。说到底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腿短，跑不过那些长着长腿有武功傍身的侍卫，很快她就被那些人钳制住。


    她被押回三皇子面前，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摔在青石板上，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死死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试图反抗身上的钳制，奈何她现在的力气实在是太小，比不上两个成年人的力气。


    “老实一点！”


    脸颊被重重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她试图聚集起灵力，奈何皇宫设了禁制，灵力刚冒出便熄灭。


    而且很快，身体便又不受她控制，小千凝重新掌控身体的控制权。她眼神迷茫一会，水雾瞬间模糊她的视线。


    “放开我，我是应邀来宫里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什么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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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糟的，得罪本皇子就别想好过。”


    他重新拿起弹弓，瞄准她的眼睛。


    “射哪只眼睛好呢，左？”弹弓移向她左边的眼睛，随即又移到右边，“还是右？”


    千凝看着他得意的嘴脸，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件事。而这位三皇子，不是早就死在……


    “师父，师父救我！”


    小千凝看向师父的方向，殿门紧闭，无人应答。


    师父为何不出来，她不信师父没有听到。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三皇子嘿嘿笑出声来，圆滚滚的石子破空而来。


    千凝拼命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依旧只能是一个旁观者。


    千钧一发之际，石子速度减缓，忽地朝反方向飞去。


    “啊啊啊，我的眼睛！”


    围着的众人吓傻了眼，看着三皇子捂着右眼，鲜红的血从指缝滑下。


    “三殿下！”


    他身边的大太监瞬间反应过来，将人打横抱起。也不知是太着急还是三皇子太重，那太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怀中的三皇子飞了出去。


    原本还霞光满天的天空瞬间阴沉下来，狂风骤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呼呼的风声中夹杂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越来越近。


    半晌，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是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他光站在那里，千凝就已经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妖，你是妖！快来人啊有妖怪！”


    大太监突然惊叫一声，脸上的肉都在哆嗦着。他想要起身逃跑，奈何腿太软根本站不起来，只好四肢并用在地上爬行。


    很快他的身上盈满翠绿色到底光芒，他惊恐地看着这抹光芒将他撕裂，尖叫声再也发不出来。


    三皇子早已经被吓傻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方向，右眼还在汩汩流血。


    白衣男子缓步朝他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忽地，他身上金光大盛，硬生生将白衣男子逼退几步远。


    白衣男子眯起眼睛，他身上有神的气息，动不得。


    “算你运气好，不过……”男子轻笑一声，“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男子随意挥手，狂风消失，乌云散去，天空一瞬间又恢复原本的明亮。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闻言，微侧过头。他的脸被模糊在光晕下，让人看不真切。


    “我消除了他们的记忆，你抓紧时间离开。小心宫里的人，保护好你自己，下次我不会再出现了。”


    这个声音！


    小千凝还想说什么，面前的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


    一根翠绿色的羽毛飘荡在空中，小千凝伸手将其握在掌心。脑海中闪过熟悉的画面，这个羽毛在最开始的那个黑衣人身上出现过。


    难道说，他就是那个黑衣人？


    但她很快否认自己这个结论，两人气息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人。


    但都是妖。


    看了一眼地上晕过去的三皇子，小千凝并没有那么好心，趁着无人离开了。


    在她离开的下一刻，原本紧闭的殿门打开，玉夫人的侍女走了出来。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