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陛下，前两日，奴婢瞧见牡丹姐姐……就是合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带回来一瓶绿色的汁子，闻着有股怪味。奴婢多嘴问了一句，被牡丹姐姐骂了一顿……今日听说熹贵人中毒，奴婢猜……猜那汁子可能有问题……”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合妃突然“噗通”跪地上，哭喊着：“陛下饶命！嫔妾招！嫔妾都招！是嫔妾让牡丹去弄的毒！”


    皇后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


    这合妃，也太不经吓了。


    贺贵人藏在袖管里的手松了松，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合妃这么快就招了，倒省了她不少事。


    牡丹见状，也哭了出来，膝行着往前爬：“陛下恕罪！是合妃娘娘逼奴婢的！她说只要让熹贵人毁容，就赏奴婢五十两银子，奴婢不敢不从啊！”


    “你胡说！”合妃气得浑身发抖，可转念一想，这事确实是她指使的，哭声又大了几分，“陛下，是嫔妾做的，嫔妾错了，求陛下饶了嫔妾这一次！”


    萧贺夜的眸色冷了下来。他盯着合妃，语气里满是诧异：“是你做的？可有人挑唆你？”


    合妃抹着眼泪摇头：“没有……没有别人，就是嫔妾自己想的。”


    “当真没有？”萧贺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殿里人都瞧得明白。


    合妃蠢钝，哪想得出把银杏嫩芽熬成汁的法子？她要害人，怕是直接把毒药撒进菜里，哪会这么隐蔽？


    就在这时，安昭仪福身上前：“陛下，前儿宫道上，合妃娘娘还掌掴了熹贵人，当时好多宫人都看见了。想来那时候，合妃娘娘就记恨上熹贵人了，才会下此毒手。”


    萧贺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丹凤眼尾划过一丝戾气：“你说什么？她还打过你？”


    合妃哭唧唧的，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是……是嫔妾打了她，可嫔妾没想杀她啊！”


    她抬头看向萧贺夜，只见他眼神冷得能杀人，吓得赶紧低下头。


    完了，陛下这是真动怒了。


    萧贺夜强压着怒火，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毒的来源。


    他刚要开口，就见云熙眼尾扫过白芷，白芷会意，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转身溜出殿门。


    云熙望着贺贵人站在那里，神色淡然，仿佛这事与她无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今日，她便陪贺贵人、崔南姝玩一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进来，声音都在抖：“陛下！奴才查到要紧事了！在贺贵人宫里，搜出了熬制银杏嫩芽汁的陶罐！”


    云熙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她布的“一石三鸟”局，终于收网了。


    林统领跨步上前：“启禀陛下，遍查宫闱，唯有辛者库能采到银杏嫩芽。属下带人设伏审问，那些宫人、罪奴熬不过刑，招认近来只有一人采过这东西。”


    话音落，他手势沉厉：“带上来！”


    殿门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云熙抬眼时，正与皇后的目光撞在一起。


    皇后眼底藏着浅淡笑意，云熙是她的人。


    要除贺贵人、付贵嫔这两个心头刺，她自然不遗余力，连林统领手下的暗线都调动了，查案哪能不卖力？


    云熙指尖轻轻拢了拢袖角，恰好见白芷从殿外进来，朝她递了个隐晦的眼色。


    贺贵人站在人群里，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合妃都已经招认了，怎么还会查到辛者库？


    当初她把银杏嫩芽汁交给牡丹时，特意叮嘱是“宫外托人弄来的”，怎么会漏出这么大的破绽？她的后背已经浸出一层冷汗。


    不多时，御林军押着个身影进来。


    那女人狼狈至极，却还梗着脖子咒骂：“放开！你们敢碰本宫一根头发，等本宫复宠，定扒了你们的皮，扔去喂狗！”


    这声音尖细又蛮横，养心殿里的人瞬间反应过来。


    不是旁人，正是前阵子污蔑安昭仪假孕、还想在御花园推熹贵人落水的付贵嫔！侍卫们悄悄交换眼神，宫女们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御林军将付贵嫔按在地上，她膝盖一软，却还想抬头撑着架子，可瞥见萧贺夜眼底的寒意，瞬间瘫了，磕着头喊：“嫔妾……嫔妾参见陛下……”


    “嫔妾？”皇后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冷得像淬了霜，帕子往身前一挡。


    “你早已被废为庶人，哪来的脸再称‘嫔妾’？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可是要挨罚的。”


    付贵嫔的肩膀抖了抖，余光扫过软榻上的云熙，眼神突然像淬了毒的针。


    这个贱人，中了毒竟然还没死！她牙齿咬得咯咯响，若不是被按住，怕是要扑上去撕咬。


    “说。”萧贺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案上的烛火却晃了晃，映得他眼底一片暗沉。


    “熹贵人饮食里的银杏汁，是不是你借合妃的手放的？”


    合妃原本瘫在地上，听见这话猛地抬头，身子一软靠在宫女身上，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是她……我明明只找了牡丹……”


    她脑子乱得像一团麻，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萧贺夜余光瞥了眼合妃，心里却清明得很。


    若只罚了合妃，藏在暗处的人迟早还会对熙儿下手。


    熙儿性子软，没了他护着，在这后宫里哪能自保？


    他要的从不是息事宁人，是揪出所有想害她的人。


    付贵嫔还在装傻，磕着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陛下冤枉啊！嫔妾自被废后，就一直在辛者库搓洗衣物，连殿门都没出过，哪敢害熹贵人？


    什么银杏汁，嫔妾听都没听过！”


    她话音刚落，殿外又进来两个侍卫，其中一人单膝跪地，双手举着个乌木盒：“启禀陛下，在她住处的床板下，搜出了这些东西。”


    林统领上前接过木盒，打开时，里面露出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半袋干瘪的银杏嫩芽。


    他将东西呈到御案前：“陛下请过目，信里写的都是如何熬制银杏嫩芽汁，还有与心腹约定借刀杀人的话。”


    萧贺夜拿起信纸，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透着狠毒，还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