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雪儿?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云熙从坤仪宫出来时,便带着晚棠要回去了。
正巧从旁边甬道上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合妃和贺贵人,身后跟着一众宫人。
合妃瞥了眼云熙,语气带着几分疑惑:“熹贵人怎么会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
贺贵人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暖意,声音不大不小:“合妃姐姐还不知道?常安院的宫女,可是三天两头往坤仪宫跑。娘娘和熹贵人的情分,怕早不是旁人能比的了。”
合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手指死死攥着帕子。
从前,皇后最亲近的是她,潜邸时她便凭着一副妩媚容貌,攀上皇后这棵大树,独承雨露,多少姐妹都羡慕不来。
可这阵子,皇后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原来竟是把心思放在了云熙身上!
“说起来,熹贵人也是好福气。”
贺贵人又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满宫都传,熹贵人长的和姐姐年轻时倒有几分神似。连陛下的心思,都被她分走了,真是可惜。”
合妃心思简单。
一时她怒火攻心,声音都发颤:“凭她也配!一边勾引陛下,一边还想巴结皇后,什么都想抢,真当本宫好欺负不成!”
贺贵人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满是附和:“姐姐说的是,这种人,是该给她点教训。”
合妃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用不着你来提醒本宫!”
这些话飘进云熙耳朵里,她脚步没停,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她和合妃长得像?
合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陛下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宫里人都以为祁妃是陛下的白月光,可只有她知道,祁妃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陛下真正藏在心里的,是当年替他挡了一刀的民间女子。
毕竟,得不到的,才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而她和合妃,不过是眉眼间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
当初她特意照着那女子的画像打扮,在御花园“巧遇”陛下,才得以入了萧贺夜的眼。这份相似,如今正好方便了她。
她不在乎当谁的替身,也不在乎陛下心里装着谁。
只要能在这宫里站稳脚跟,能拿到她想要的,这点“相似”,又算得了什么?
晚棠见她神色平静,小声问:“小主,她们说的话……”
云熙抬手打断她,声音依旧柔:“不必理会。咱们回院,还有正事要做。”
夜色渐浓,常安院的灯次第亮起,映着窗纸上云熙的身影,沉静而坚定。
申牌时分,谢芜珩的密函递到常安院。
信上只寥寥数语,却藏着惊涛骇浪。
户部尚书的党羽已被连根揪出,而那尚书府,正是珍贵妃的母族根基。
云熙捏着信笺的指尖顿了顿,她眼底却无半分意外。
这盘棋,本就是按她的筹谋在走。
只是不知道谢芜珩在短短时间内,既无实权,又要兼顾朝堂的错综关系。
要做到此般地步,需要动用多少脑筋。
忽想起谢芜珩的模样,那人总着一身月白锦袍,立在廊下时脊背挺得笔直,眉眼清冷淡漠,却藏不住骨子里的矜贵。
他是皇城中少有的端方君子,连素来挑剔的太傅都曾赞他“有古之君子风”。
念及此,云熙靠在软榻上,目光便漫开一层温软。
云熙闭着眼细算局势:萧贺夜登基已有五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朝堂上世家盘根错节,他如今急需一把“刀”。
既要锋利到能斩除荆棘,又要稳妥到不会反噬自身。
谢芜珩,恰好是那把最合心意的刀。
此番科举,萧贺夜本就破格提拔了十数名寒门士子,意在打破世家对官场的垄断。
若谢芜珩能借此时机,将这些新血妥帖安置,再顺着帝王改革的东风往上走,谢家重归鼎盛,不过早晚之事。
至于功高震主?
眼下的谢芜珩还远没到那个地步。
在萧贺夜的眼中,谢芜珩自小在军中长大,领兵打仗,自是不在话下。
但也因为长期不在皇城之中,又个性清高,朝堂上的关系是谢芜珩最不耐烦处理的。
如今他的父亲过世,兵权上交,就像还未学会走路的婴孩。
他萧贺夜想让他往东走,他就不敢往西走。
想让他走,他才能走。
不想让他走?谢芜珩不过是一个长了腿的废物罢了!
而眼下,萧贺夜也正需借他之手制衡世家,断不会心生猜忌。
这正是谢家崛起的最好时机。
可树大招风的理,云熙比谁都懂。
今日朝堂上,昌平侯暗指谢芜珩“行事过刚”,便是明晃晃的敲打。
偏谢芜珩还得装出一副不涉党争、与世无争的模样,半点不能辩解。
云熙眉尖微蹙,她虽身处后宫,管不得前朝事,却也得防着有人在萧贺夜耳边吹风。
帝王心最是难测。
流言这东西,说得多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往后若有机会,在御前旁敲侧击几句,总能护谢芜珩几分。
不说谢芜珩为人如何。
就凭谢芜珩前世他不顾帝王的圈禁,潜力奔赴而来,替她收尸。
便足以让云熙动容。
夜色渐深,院外的梅香飘进窗来。
云熙换了件素色薄襦裙,未挽发髻,长发松松披在肩头,独自往后院去了。
御书房的烛火刚剪过第三回,萧贺夜便按捺不住。
案上的奏折还摊着半本,他却总想起常安院的那抹身影。
他挥退内侍,径直往常安院而来。
“参见陛下。”晚棠见帝王驾临,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你家小主呢?”萧贺夜的声音比往日温和些,目光已扫过院内的回廊。
“回陛下,小主说后院梅开得正好,方才去赏梅了,奴婢正准备送件披风过去。”
萧贺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漫开暖意:“不必了,孤亲自过去瞧瞧。”
后院的梅林此刻正是盛期,红梅缀满枝头,风一吹便落得满身碎霞,连月色都染得暖了几分。
萧贺夜拨开一枝挡路的梅枝,循着梅香往前走了几步。
隔着疏疏落落的梅影,他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月下。
那人背对着他,素色襦裙在风里轻轻晃,长发未挽,垂在身后如墨瀑,虚实交错间,竟有几分不真切。
那身影的轮廓忽然在他眼前晃了晃,与记忆深处的影像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