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忘了上回挨的打了?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次日午后,云熙靠在软榻上翻书,晚棠捧着封信跑进来,声音都带着急:“小主,阿双来信了!”


    云熙展开信笺,眼里闪过丝笑意。


    谢芜珩这阵子没闲着,流民安置得妥帖,山匪剿得干净,贪腐官绅查得利落,连溃了的堤坝都修得稳固。


    桩桩件件递到御前,令萧贺夜龙颜大悦。


    直接下旨把景宁侯府升成景宁公府,谢芜珩则名正言顺成了大衍最年轻的国公爷。


    “陛下倒真把前儿的话听进去了。”云熙指尖捻着信笺边角,唇角弯得淡而冷。


    这么快的晋升速度,前朝后宫定然要掀起风波,但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她把信笺凑到烛火边,看着纸角蜷成灰,才道:“你去库房,把我昨儿分拣出来的那包银子取来,晚点托人给阿双送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没有银子怎么行?晚棠连忙应下,转身去了。


    刚清静没片刻,院外就传来尖利的叫嚷:“让开!你们敢拦我?”


    是崔南姝。


    崔南姝跨进常安院时,目光先被屋里的陈设亮了眼,


    那是嫔位宫里才有的规制!


    她攥着帕子,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崔云熙,见了我,连行礼都忘了?”


    云熙刚换上件淡青色襦裙,裙角绣着细巧的竹纹,站在廊下像株雨后青笋。


    她勾了勾唇角:“韶嫔娘娘,这是我的常安院,您忘了上回,挨的那顿打了?”


    崔南姝脸色一白,却还是硬撑着:“父亲被查了!你快去陛下面前求情,就说……”


    “侯爷有您这个亲女儿,哪用得着我这个奴婢求情?”云熙端过晚棠递来的凉茶,慢悠悠啜了口。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崔南姝心里,她上前一步,声音发颤:“侯府养你十几年,你就这么冷血?一点情分都不讲?”


    “哗啦——”


    云熙抬手便将半盏凉茶泼过去,茶水混着茶叶渣子溅在崔南姝脸上,连她鬓边的珠花都湿了。


    “娘娘这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你求我回宫,我就说过,我在侯府为奴两年,挨打受冻,吃的苦够抵三倍养育恩,早两清了。”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语气冷得像冰,“再提侯府,休怪我让人把你拖出去。”


    “好!好得很!”崔南姝抹了把脸,气得浑身发抖,“那你就等着,父亲绝不会放过你!”说罢,转身摔着裙摆跑了。


    云熙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抹冷笑。


    崔南姝还能求谁?


    武将那边萧贺夜刚压了势头,断不会沾崔家的事。


    剩下的,只有把她当心头肉疼的丞相贺池尧了。


    “晚棠,去把小禄子叫来。”云熙转身进了内室,从锦盒里摸出串银铃。铃身泛着旧年的乌色,铃舌上还沾着点陈年锈迹,是她当年遇见丞相之物。


    若不是贺池尧要护着崔南姝给她添乱,她断不会翻出这压箱底的东西。


    刚把银铃和写好的纸条放在桌上,小禄子就来了:“小主。”


    “你把这银铃和纸条,托人送进丞相府。”云熙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记住,什么都不用说,让谢芜珩递到贺丞相手里就行。”


    她知道,小禄子先前在御马监当差时,结识了不少宫外的跑腿人,这事交给他,妥帖。


    小禄子看了眼银铃,没多问,点头应下:“奴才晓得了。”说罢,小心地把东西包好,转身退了出去。


    云熙在屋里里枯坐半晌,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没等她捻起案上的素笺,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晚棠几乎是跌撞着进来的,一进门就屈膝急唤:“小主!出事儿了!”


    云熙搁下笔,指尖还沾着墨痕,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缓声问:“瞧你急的,到底怎么了?”


    “奴婢方才从内务府回来,路过长街时听见宫人议论。白芷姐姐在御花园冲撞了给合妃娘娘,合妃娘娘动了气,竟让她在外罚跪呢!”晚棠说着。


    云熙眉头猛地蹙起:“罚跪多久?”


    “听说是……三个时辰。”


    “走,去看看。”


    可等她们刚赶到御花园的抄手游廊时,却见白芷正低着头往回走。


    她下颌线绷得紧,原本白皙的脸颊肿得老高,右脸的指印还隐约透着紫,泪水在眼尾打转。


    见了云熙又慌忙用袖口拭去,屈膝低唤:“小主。”


    云熙心口一揪,上前半步扶住她的胳膊:“怎么回事?合妃娘娘呢?脸是怎么弄的?”


    白芷不敢抬眼,指尖攥着衣角拧成一团:“回小主,合妃娘娘……已经回宫了。脸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撞的,不碍事。”


    晚棠在旁看着,眼圈先红了:“我听宫人说要罚跪三个时辰,才急着拉小主过来,怎么这会子就放你回来了?”


    白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忙道:“是……是合妃娘娘心软,见奴婢认了错,就开恩让奴婢回来了。”


    云熙盯着她看了半晌。


    白芷跟了她十余年,从潜邸的小丫头到如今的贴身宫女,她哪点细微的神色变化能逃得过云熙的眼?


    方才白芷的眼底分明还闪过一丝慌乱。


    这是她说谎时的老毛病。


    “先回院再说。”


    云熙没点破,只扶着她往回走。


    晚棠忙道:“小主,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取消肿的药膏,再讨些温养的汤药来,白芷姐姐这跪了半天,身子定是受不住的。”


    云熙点头应了,扶着白芷慢慢往常安院走。


    云熙却忽然瞥见白芷腕上的玉镯。


    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通体温润,镯身上还雕着极小的牡丹纹样,在日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云熙心口猛地一沉。


    若不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她或许只当是白芷得了什么机缘,可此刻却再清楚不过。


    这牡丹纹样,是崔南姝的贴身之物。前世崔南姝就是戴着这么一支玉镯,在御花园的锦鲤池边,亲手将她推入了冰水里。


    白芷方才见过崔南姝?


    是崔南姝从合妃手里救了她?


    她越想心越沉。


    白芷今日去坤仪宫,回来就冲撞了合妃,转头又戴了崔南姝的镯子。


    她是被崔南姝收买了?


    不该!


    还是早就投靠了合妃背后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