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谁说你是无足轻重?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萧贺夜侧头,语气听不出喜怒:“熹常在可有搬去养心殿?”


    蔡公公连忙躬身回话:“回陛下,熹常在今日身子虚,还没安排人搬过去,常安院那边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


    这话让萧贺夜脚步顿了顿,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换做宫里其他妃嫔,得了搬去养心殿的殊荣,怕是下午就会敲锣打鼓地让人收拾东西,恨不得让全宫都知道。


    怎么偏她,反倒这般沉得住气?


    “孤去看看她。”


    萧贺夜收回思绪,径直往常安院的方向走。


    蔡公公连忙跟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劝道。


    “陛下,安昭仪那边身子不适,听说今日昏过去了好几回,您要不要先过去瞧瞧?”


    “孤又不是太医,去了也没用。”萧贺夜头也不回。


    蔡公公识趣地闭了嘴,只躬身应着:“那奴才这就让人去常安院通禀一声,让熹常在有个准备。”


    “不必。”萧贺夜抬手打断,“她身子弱,别惊动她了,孤就过去看一眼,看完便回。”


    ……


    入夜时,云熙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早让人把荟荟安顿在主院偏阁。


    但愿她能尽快缓过来。


    萧贺夜踏入院中时脚步极轻,未惊动任何人,只抬手虚按,身后随行的宫人便默契地敛声立在廊下,连行礼的动静都压了下去。


    云熙耳尖微动,听见熟悉的声响,眼睫却只轻轻一抬。


    笔尖在素笺上缓行,瞧着漫不经心,仿佛全然未觉。


    一旁侍立的晚棠先看清来人,吓得心口一跳,凑到云熙耳边压低声音提醒:“小主,陛下过来了。”


    云熙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即弯起唇角,语气中带着点无奈:“别哄我了,安姐姐身子不适,陛下此刻定然守在她宫里,哪会有空来我这?”


    晚棠急得悄悄摆手,声音压得更低:“是真的!陛下方才还差人送了不少赏赐呢!”


    云熙转过头,一双明媚的眸子望着晚棠:“陛下心里能惦记我,我就已经暖了。陛下心里装着的人多,我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低位妃嫔罢了!”


    话音未落,后腰忽然一暖,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从身后轻轻环了过来。


    清冽的龙涎香裹挟着夜露的微凉,悄无声息漫过鼻尖。


    是萧贺夜独有的味道。


    “谁说你在孤心里,只是无足轻重?”


    云熙惊得猛地回头,鼻尖不经意擦过萧贺夜微凉的薄唇,让她霎时僵住。


    萧贺夜的丹凤眼倏然沉了沉,目光落在她唇上。


    抹艳色,竟当下的石榴花还要潋滟几分。


    “陛下……您真的来了?”


    云熙怔怔望着萧贺夜,方才还带着几分落寞的眸子,瞬间亮起细碎的光。


    喜悦更是藏都藏不住。


    萧贺夜见她这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碎发:“孤来了,你就这么高兴?”


    云熙脸颊霎时染上绯红,像被晚风吹红的桃花,嘴硬地转回头:“陛下胡说……嫔妾才没有。”


    晚棠早识趣地提着宫灯,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将庭院里的静谧留给二人。


    云熙心里的欢喜像要溢出来,却还是强压着,仰起脸望向萧贺夜:“方才听宫人说,安姐姐那边情形不大好,陛下要是忙,还是先去瞧瞧姐姐吧,嫔妾这里没事的。”


    萧贺夜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她眼里映着烛火,干净得像一汪未被惊扰的清泉。


    半点不见后宫里常见的算计与嫉妒。


    他忍不住收紧手臂,声音柔了几分:“你啊,总想着别人。今日你也受了惊吓,孤今晚,就想陪着你。”


    萧贺夜垂眸时,正撞见云熙那截莹白如玉的侧脸。


    云熙耳尖泛起薄红,仰头时眼底漾着软乎乎的笑意:“那嫔妾便用一辈子,陪着陛下。”


    这话刚落,萧贺夜的目光落在了案头摊开的宣纸上,他眉梢微挑,语气里掺了点打趣:“方才瞧你写写画画,是在给孤藏什么好东西?”


    云熙脸颊“唰”地红透,猛地从他怀里挣开,双手往后一拢,紧紧捂住那方宣纸,像护着心头秘事的小丫头。


    “没、没画什么……就是胡乱涂了几笔。”


    萧贺夜瞧她这慌乱模样,眼底笑意更浓,长臂一伸,又将人稳稳圈回怀里。


    他手腕轻轻一挑,云熙护着的宣纸便从指缝间滑了出来,落在案上。


    不等她反应,萧贺夜已经探手将画拿了起来。


    云熙急得踮起脚去抢,可他身形高大,只微微扬手,那画便悬在她够不着的地方。


    她踮着脚晃了晃,最后只能气鼓鼓地垂下眼,声音里带着点娇嗔的委屈:“陛下净会欺负人,就爱拿嫔妾寻开心。”


    萧贺夜低笑出声,目光这才落回画上,笑意却渐渐凝在眼底。


    宣纸上画的不是花鸟,不是山水,竟是他。


    是今日她昏过去前,他快步向她奔来的模样。


    衣袍翻飞的弧度,甚至眉梢间那点急色,都被细细勾勒了出来。


    他指尖捏着宣纸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眸色沉沉地定在画上,喉结动了动:“为何要画这个?”


    云熙抿了抿唇,抬起头时,眼底盛着的光,满满都是对他的倾慕:“从前总在梦里盼着,能有个人这样不顾一切奔向我,可梦里的人总是模糊的。直到今日陛下朝我跑来,嫔妾才看清……原来真的会有人,把我看得这样重。”


    这话像一缕温水,悄无声息漫过萧贺夜常年冷硬的心。


    他见惯了后宫女子的逢迎算计,听多了掺杂着利益的甜言蜜语,却从未有人像她这样,把满心的欢喜与依赖,直白又真诚地捧到他面前。


    云熙轻轻往前靠了靠,柔软的身子贴着他微凉的衣料,声音轻得像呢喃,却带着笃定:“陛下,让熙儿一直这样陪着你,好不好?不图别的,就想守着你,看你笑,听你说话。”


    萧贺夜心里那些常年盘踞的忌惮、克制,在这一刻尽数化了。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鬓角,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好,孤许你,一辈子都在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