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毒妇!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云熙算准了。


    “宫婢”二字是她的护身符,更是递到谢芜珩手里的刀。


    她没报真实编号——不能让圣上知道自己沦为营妓。


    谢芜珩要撇清与武将的关系,就得查;要向圣上表忠心,就得护着她。


    救她,既能敲打祁骁,又能落个“谨守礼法”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谢芜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


    良久,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他没再看祁骁,只对身后随从道:“带她走。”


    跟着谢芜珩的人穿过帐篷群,崔云熙忽然停住脚步,对着谢芜珩的背影福了福身,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他听清。


    “世子爷,我可以再带走个朋友吗?”


    谢芜珩驻足,这是默许了,云熙便将阿双带了出来。


    “隔壁帐篷里有个女人,叫巧姐,原是江南的农妇,也是被卖来的……”


    话未说完,她便垂下眼,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谢芜珩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


    他没应声,只低低“嗯”了一声。


    走过那顶帐篷时,对身旁随从说:“去,把这里的营妓身份,一一查验,看还有多少是误抓的。”


    崔云熙跟着往前走,心里却一片清明。


    这人,懂自己。


    有他这句话,这些营妓,终能看到前途所在了。就算当下不行,相信谢芜珩也会尽力!


    “我送姑娘回宫?”谢芜珩并没有追究她的身份。


    圣上的御书房,每月会有一次大的规整与清扫。自己画的画……该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自己回去算什么事儿,得有人来请!


    云熙暗自想着。


    “世子可是要回府?能否容我在贵府借住两日?最多……”


    没等云熙说完,谢芜珩便应道:“好。”


    说完,他的眼角眉梢竟漫开点极淡的笑意,似乎看穿了云熙的小心思。


    来到侯府,崔云熙和阿双给景宁侯恭敬上了柱香,便跟着下人来到客房。


    躺下的那一刻,云熙长舒了口气,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落子人。


    -


    夜已经深了。


    千里之外的皇城,御书房里只点着三盏羊角灯,昏黄的光裹着沉木香气,在梁下慢悠悠地打着旋儿。


    萧贺夜伏在案前,右手捏着的朱笔悬了片刻,终于在奏折末尾落下个利落的“准”字。


    案几上的那碗莲子羹早凉透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今日宫女整出的两幅画卷之上。


    他解开系着画轴的明黄丝带,哗啦一声展开。


    尽管已不是第一次见,但萧贺夜的呼吸仍是漏了半拍。


    一身戎装,骑在雪狮子马上,身后是绵延的烽火台——


    那是他二十一岁打的北地之战,也是他的成名之战。正是那年,他率领八万将士,歼灭边境二十余万精兵,才真正入了先帝的眼。


    他指尖轻轻抚过画中自己手上的浅疤,那道疤是当年被箭头划的,那小丫头竟连疤痕的弧度都画得分毫不差。


    另一幅则更添几分情趣,是他与一个小丫头对弈之景。


    他把画重新卷好,放回案角,伸手去够下一本奏折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笑了——


    嘴角还僵着点暖意。


    “听说云熙姑娘那夜是对着烛火画了半宿,只是奴才一直没瞧见画,原来……竟藏在这斗柜里头了。”蔡全的声音适时响起眉眼也带着几分笑意,“奴才瞧着,画中陛下当真神武睿智,和真人一般无二。”


    “去,叫人裱起来。”萧贺夜吩咐下去。“走,摆架广乐殿,孤许久,未喝她做的羹汤了。”


    萧贺夜的声音不大,却让殿内伺候的人都听出了话中的愉悦。


    -


    “臣妾,恭迎陛下。”


    崔南姝虽托太后的洪福,解禁足已经三日了,但陛下始终没来广乐殿。


    这回,得见圣上,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萧贺夜却没看她,径直走到贵妃榻上躺下,闭眼捻着腕间珠串。


    “孤想广乐殿的羹汤了,让厨娘去准备罢。”


    崔南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殿中的厨娘不少,只这汤……只有她做得好……


    她明白,萧贺夜寻的根本不是汤,而是崔云熙!


    “怎的?贵妃不愿?”


    “陛下……妾身小厨房…还有…”她指尖绞着帕子。


    萧贺夜看出了崔南姝的犹豫,想到之前她苛责下人之事,又想到那日小丫头从养心殿离开后,便没了她的消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等崔南姝辩解,一记耳光已经甩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殿内荡开。


    崔南姝被打得偏过头,眼里只剩惊恐。


    “毒妇!!”萧贺夜松手,“让崔云熙出来见孤。”


    崔南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都没察觉,心里像被毒蚁啃噬——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贱婢能让圣上为她动怒?


    榻上的阴影向崔南姝压下来,她吓得“噗通”跪倒:“妾、妾身念及父母咳嗽久未痊愈,便让她暂归侯府……代妾伺候身畔……”


    萧贺夜俯身,贴近了几分:“贵妃既有孝心,孤便准你回昌平侯府探亲一日。”


    “明日酉时,孤要在宫里见着她人,喝到她做的汤。”圣上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煞白的脸,“否则,这贵妃,你不做也罢!”


    崔南姝正惶恐之际,带着威压的话又传入耳中。


    “是……臣妾,谢陛下恩典。”崔南姝跪伏在地,圣驾的銮铃声彻底消失在耳畔,她才敢抬头。


    此刻,崔南姝的半边早已被陛下打得泛着青紫,连耳尖都肿得发亮。


    她却不敢懈怠半分,心沉入谷底:圣上哪是让她探亲,分明是逼她把崔云熙接回宫中,还得完好无恙。


    可那贱婢早已被母亲发卖到军营做营妓,此刻怕是正被糙汉们撕扯,哪里还能无恙?


    宫轿来到昌平侯府时,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崔南姝狠狠攥着袖角。


    侯夫人得知女儿得圣命,归家探亲,喜出望外,这可是陛下对娘娘和侯府上下的莫大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