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盛夏时节、又是咒灵频繁出现的时节，高专三四年级本来就在这时候忙碌于任务、更不用说还要在此时准备为期两周巡演的加茂澪。


    于是在姐妹校交流运动会结束之后、加茂澪和五条悟又呈现了各忙各的生活，即使同居后他们也总是能错过彼此的回家时间。


    要不五条悟看着澪趴在次卧的矮桌上睡觉、要不就是加茂澪看着五条悟倒在沙发上睡觉，总之没怎么能见到彼此清醒的时段。


    而今晚夜晚的东京依旧灯火通明、霓虹在车窗上映照出五条悟略显疲惫但兴奋的神色，今天的任务比预计的早结束、确认最后一只咒灵被祓除、他上车后第一时间看向后照镜。


    「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找我，听懂了吗？」他的语气轻快、但威胁意味十足。


    伊地知在驾驶座默默汗颜、叹了口气：「五条先生、您这样擅自决定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你也解决不了，总之别打扰我今晚的私人时间。」五条悟语气轻浮地笑了一声、直接结束话题，俐落地转向车窗、看着倒退的城市灯火，嘴角微微勾起。


    今晚、澪要出发巡回前的最后一晚，他已经几乎快忘了上次能好好抱着她是什么时候了。


    另一方面，加茂澪坐在录音室里、对着最后一段音轨细细调整着声音的细节，这几天的练习排满到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她知道自己没时间多拖，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澪、休息一下吧，已经录了五个小时了。」


    三浦优担忧地看着她、可澪却只是轻轻摇头：「没事、我今天一定要结束。」


    她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手中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每首歌的修正重点，她的眼神里带着某种坚定。


    因为今晚，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回家。


    长时间消磨下来她的身/体疲惫、声带也累了，但内心的期待让她无法停下来；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五条老师了、不是任务结束后短短的交错、不是匆匆几句话，而是真正地抱住他、让自己沈浸在那个懒散又霸道的怀抱里。


    至少今晚，她不想让任何事情打扰。


    22:45 五条悟先到家。


    门一开、屋里一片安静，次卧的门半掩着、里头摆放着加茂翔太曾经的床和沙发、几本乐谱随意地摊在矮桌上，显示着澪即使再忙、也还是会在回家时坐在那里待上一会儿。


    他解开外套的最上两颗钮扣、长腿大步跨进客厅、随手扯掉眼罩甩在桌上，视线在室内快速扫过、然后落在墙上的时钟。


    23:10 澪应该快回来了。


    纤长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嘴角却带着隐忍的笑意，直到门锁终于传来「喀嗒」一声的解锁声音、五条悟的眼神骤然一变，急躁地起身。


    门才刚推开一半，澪的身影才刚踏进来，五条悟已经大步上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她拉进怀里。


    加茂澪还没来得及开口、五条悟就已经狠狠地吻上来了。


    不是温柔的轻触，而是压抑许久的、带着侵略性的索取，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思念全部发泄在这一吻里。


    肩上的咒灵识相地躲回自己的窝、她的鞋还没来得及脱，只是条件反射地仰起头、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却又让人无法抗拒的亲吻。


    五条悟的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后脑勺，深吻之间、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澪…。」


    加茂澪本来还想说句「等我换衣服」，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更深的吻吞没了；她被推得往后一步、背抵在门板上，才刚回家、门都还没完全关上，她就已经被困住了。


    只得微微喘息，五条悟则是低头、湊近她耳边、用微哑的声音低笑：「妳也很急吧？」


    想反驳、于是澪睁开眼、盯着眼前这双亮得像星星的六眼，没好气地低声道：「那老师你倒是让我进屋啊。」


    「这里就不行吗？」


    无奈地眯起眼，手探到他的衣襟里、冷不防地扯开了他的衬衫第一颗钮扣，语气淡淡：「你确定？门还开着。」


    「…………。」


    他的手还停留在门板上，指尖抵着刚刚关上的门、而怀里的加茂澪、还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吻而微微喘息。


    低下头、嘴唇还紧贴着她的，轻轻舔了舔、感受到她喘息间的颤动才略微后退，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语气懒散却又带着丝丝缠绕的渴望。


    「终于让我逮到妳了～澪。」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他圈住腰际，整个人一把横抱起来：「…喂！」


    她惊讶地攀住他的肩膀，但五条悟只是笑得无赖、脚步毫不迟疑地往主卧走去。


    「妳不是想换衣服吗？我帮妳啊。」他语气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却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撒娇意味：「还要让妳站着换，太辛苦了。」


    澪抿唇、无语地看着他却没挣扎，顺势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语气带着点闷闷的疲惫：「五条老师、你最近都好忙…回家了也看不到你。」


    抱着她踏进主卧放在床上、五条悟用膝盖抵着床沿、俯身将她困在身下、语气懒洋洋却透着明显的不满：「妳有资格说我？妳自己这几天回来的时间、比我还夸张吧？」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落在她细微的黑眼圈上、语气有些不满：「妳看看妳…累成这样了、还敢说我？」


    澪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主动环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拉近了些、语气软软地开口：「但还是很想你啊。」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五条悟怔了一下、然后低笑出声：「唉…这种话妳就不能早点说吗？」


    只得俯下身，额头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与鼻尖的距离极近，指尖则滑进她的发丝里、动作缓慢而亲昵。


    「我超想妳的唷～澪。」


    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哑、有些发闷，像是压抑了很久的话终于从喉间溢出来：「每天都想、忙到快倒下的时候还是会想，妳到底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能让我这样抱着？」


    澪闻言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指尖滑进他的发间、轻轻揉了揉他的后脑，语气带着一点点无奈：「那老师怎么不联络我？」


    五条悟微微偏头，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妳忙成这样、我怎么舍得打扰？」


    「你会体贴到这种地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五条悟咬了咬牙、语气里带着不甘心的撒娇：「可是妳也没联络我啊。」


    她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沿着他的侧脸抚摸、然后湊近一点、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五条悟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眼神变深、声音也压得更低：「……妳再这样、我真的不客气了。」


    澪歪了歪头，指尖轻轻滑过他的锁骨、语气无辜得几乎带笑：「不是说好今晚空出时间来见面吗？那老师当然要补偿我啊。」


    话音刚落，五条悟便低头吻住了她。


    那是比方才更深的吻，带着一丝委屈与压抑的思念。舌尖交缠的瞬间，她轻轻颤了一下，空气里都是彼此的气息，缠绵又急切。


    他的唇沿着她的下颚往下、细细啃咬，带着几乎要溢出的情绪。澪仍旧不让他在颈侧留下痕迹，只能偏过头去避开。


    「澪…我真的忍不住了。」


    澪的手指扣紧他的后背，像是回应、又像是默许。


    「妳也想我吧？不然怎么会连鞋子都没脱，就被我抱进房间？」


    她忍不住笑出声：「还不是因为老师你太急了…。」


    「那不是刚好？」他低声笑着，唇贴着她的耳垂：「妳想我、我也想妳…这才公平啊。」


    宽大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轻轻滑动，动作暧昧，却带着克制的温柔。


    「澪。」


    他再度喊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炽热的执着：「我不想让妳走。」


    她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我答应你了，等巡演结束就不接新的行程，陪老师好好休息。」


    五条悟满意地轻哼，却仍旧低语：「那今晚，妳得先哄哄我。」


    语音刚落，他又吻了上去。那是带着思念的吻，深得几乎令人失去方向。


    然而，手机铃声意外地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五条悟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胸口起伏，喉咙里低低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哈？」


    他侧眼一瞥，看见萤幕上闪烁着「伊地知洁高」几个字，眉头狠狠皱起，随即将手机甩到床头柜上，不再理会。


    「…老师不接吗？」


    「伊地知这家伙…。」他语气里隐隐透出不爽。那一刻，他的目光更深了，像是被打断情绪的野兽。


    他重新将她拉近，手掌沿着她的腰侧滑动，力道比刚才更重，却仍克制着不至失分寸。


    澪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一怔，指尖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角，气息有些乱。


    「妳刚刚问我，要不要接电话？」他低笑，鼻尖轻蹭着她的耳侧，语气里透着挑衅，「嗯？妳觉得呢？」


    澪还没回答，他已经再次吻住她的唇。那一瞬间，理智与温度都被彻底点燃。


    她的呼吸乱了，想开口，却被他的气息淹没。


    「这里已经有我的印记了…。」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拂过她颈侧那抹红意，语气带着坏心眼的笑，「可是这里…还没有呢。」


    她被他逼得轻颤，眼神微乱，声音几乎成了叹息：「老师太过分了……。」


    「过分？」


    他笑出声，靠得更近，声音低得几乎要化在她的耳畔：「那妳的反应，又是什么呢？」


    空气在他们之间一点点升温，暧昧的气息几乎要将理智淹没。


    偏偏那该死的铃声又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五条悟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目光危险地一闪，胸腔里的喘息带着明显的挫败与笑意：「伊地知真是不知死活…。」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再吵下去，我可要故意让妳叫出来了。」


    澪红着脸，手指无力地攀着他的肩，气息凌乱：「可是任务…老师真的，不接电话吗？」


    他轻轻一笑，含糊地呢喃：「妳希望我接？」


    随即又在她锁骨上落下一吻，那温度灼得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铃声仍旧在响，节奏不知疲倦地在空气中回荡。她的心跳与那声音交错，乱得一塌糊涂。


    「…真的不接吗？」她小声问。


    「说得好像妳很想我接一样，」他低语，唇角微扬，「可妳刚刚的反应，不像哦。」


    澪微微颤了一下，呼吸轻乱。


    她不是要他接电话，只是习惯性地问出口。却被五条老师看穿得彻底。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他指尖掠过她的发丝，轻声笑：「都到这一步了，妳还装乖？」


    他的气息滚烫，却又克制地停在那条界线之外。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甜美的果实就在眼前，他几乎能尝到那种致命的诱惑。


    「叮铃铃——！」


    该死的电话第三次打来，这一次、连五条悟都彻底不耐烦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狠狠地伸手抓过手机、按下接听键、语气里满是烦躁：「伊地知，我不是才说过——！」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异常严肃、让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什么？」


    他的语气沉了几分，身/体微微往后坐起、整个人瞬间从情/欲的氛围里抽离，语气也不再是刚刚的散漫：「确定没人能接手？」


    徒留加茂澪躺在床上，还没完全从情绪里回过神来、却察觉到五条老师的表情变得凝重，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浮上心头。


    电话那头还在说话，五条悟听着、手指捏了捏鼻梁，语气明显压抑着愤怒。


    「行了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掉电话，握着手机沉思了一秒、然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澪、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不要走……！」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澪就突然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整个人的重量赖在他身上、让五条悟不得不弯下身好配合她。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指尖死死地扣着他的后背、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抓住他、去留住他。


    这弄得六眼微微颤了一下、他从没见过澪这样撒娇般的挽留，从来都是她比他更冷静、更理智，可这一刻、她的语气里带着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就这一瞬间、他差点真的想不管不顾、直接把她按回床上，今晚哪里都不去。


    可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的人突然像是惊觉自己失态了一样、猛地松开了他，还在空中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慌忙收回眼神闪烁，语气仓促地补救。


    「啊、不是！我是说…老师快去吧！」


    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刚刚压不住的颤抖、却努力装出轻松的模样，甚至还勉强地扬起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舍。


    「…任务要小心喔！」


    她努力维持平稳的语气，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替她自己找回冷静：「老师快去快回吧！我等你。」


    还撑在她身上的五条悟垂眼看着她。


    刚刚还能感受到她全身的颤抖、还能听见她压抑着的喘息，甚至能感觉到她贴着自己的温度、可现在她却像是强行把所有情绪抽离了、表现得懂事又乖巧，甚至还主动送他出去。


    这种反差，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是她真的释然了，而是她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担心。


    「…哈、真是没办法啊。」五条悟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可他的手却伸过去、轻轻地揉了揉澪的头发，像是在弥补什么。


    他低下头湊近她的耳边，语气懒散、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愧疚与心疼：「妳这样懂事、让我更舍不得走了，澪。」


    耳边的暖意让澪怔了怔、然后笑着推了他一下。


    「所以快去吧、老师。」


    冷静与平淡、像是她从来也没有委屈过那样，五条悟盯着她目光深沉，过了几秒、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好。」


    他起身后站直身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马上就回来。」


    「我保证。」


    澪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五条悟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等我。」


    .


    .


    於是门关上了。


    只剩下澪待在原地、就像在涩谷那一次一样，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留她只身一人在这里…没有被选择、没有被选上，总之加茂澪不会是五条悟最优先的选择。


    无论何时都是、她知道。


    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他刚刚留下的气息、还能感受到刚才的炙热与温度，可这一刻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澪只能缓缓地坐回床上，伸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将额头抵在手臂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没关系的。


    身旁察觉到主人不安的小麻雀还拍打着翅膀、希望能带给她一些温暖。


    「我没事的、谢谢你呀翔阳。」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时钟上。


    —— 23:58


    时间在往前走，可五条老师还没有回来。


    .


    .


    .


    —— 4:37，五条悟终于回到了家。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动门把推门而入，客厅的灯已经关了、整个空间寂静无声、连原本应该属于另一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让他本能地皱起眉头。


    他本来预想的情况是一场责难。


    毕竟这次的任务比想象中麻烦，不仅是个特级咒灵、甚至还牵涉到人质解救；他原以为澪会在房间里等他、然后用冷静却带着情绪的语气问他：「老师说好的马上呢？」


    可是什么都没有。


    视线落在客厅桌上、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换洗衣物安静地放在那里、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衣服帮老师准备好了，快去洗澡、然后早点睡。】


    字迹熟悉、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让他胸口发闷的懂事，五条悟沉默地盯着那张纸条几秒，然后视线扫过沙发、主卧门口、最后停在次卧那扇半掩的门。


    她去睡次卧了。


    那张曾经属于加茂翔太的单人床，那个她用来怀念过去、只是用来当作她发泄思念的空间。


    然后、在此刻变成了她抚慰寂寞的唯一港湾。


    其实五条悟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一点门缝，里头的光线很暗、但他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澪侧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规律而轻柔。


    澪抱着棉被的一角、眉宇间没有丝毫不满，也没有等他等到睡着的疲惫痕迹。


    她只是…真的很乖地、自己去睡了。


    五条悟站在门口，没有再推开门、手指抵在门板上，视线静静地落在她的睡颜上、心里涌上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澪是这样的，她不会大吵大闹、不会耍任性，也不会在他因为任务回来后对他发脾气。


    可正因为这样、才让他更难受。


    明明应该不高兴、应该因为今晚他留下她一个人而生气，可澪却只是替他准备好衣服、默默地睡去，甚至还怕吵到他、乖乖地去次卧自己睡。


    居然连小小的赌气都没有。


    这让他无法发泄心里的愧疚、甚至连解释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却笑得有些无奈，最后只是轻轻地关上门、转身往浴室走去。


    身上的术服带着血迹和灰尘，他甚至还能闻到外套上残留的硝烟味和咒灵的气息。


    他确实需要冲凉，可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冷静。


    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澪今晚在他身下喘息颤抖的模样、还有那句 「不要走」。


    那些欲/望和寂寞都还没来得及碰她，就被打断了。


    而现在她就睡在次卧那张小床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五条悟狠狠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撑着浴室的墙壁、让冷水浇了自己一身。


    这大概是他最狼狈的一次撤退。


    -


    翌日上午，五条悟醒来时、公寓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空气里仍带着点昨晚残留的淡淡余温，可床铺的另一侧早已冷却。


    闭着眼睛、抬起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缓了几秒才慢慢坐起身，视线扫向床头。


    有一张纸条静静地压在桌上。


    【我出发了、老师记得吃早餐。】


    五条悟盯着那几个字，手指按在纸条上摩挲、久久没有其他动作，视线往旁边移动、一旁的桌上摆着一份简单的早餐，是她特地为他准备的…他曾吵着要她天天做给他吃的三明治。


    加茂澪离开时甚至没有吵醒他、没有说再见、没有再多留一句话，像是知道他一定会看到纸条、会知道她已经走了。


    独享早晨的男人盯着早餐看了几秒，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真是的、妳到底有多乖啊？」


    抬手揉了揉自己凌乱的白发、目光落在窗外，然后站起身，拿起手机、打开澪的讯息视窗，快速地输入了一行字。


    【到了记得回我讯息，乖乖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等这次巡演结束、妳别想跑！】


    发送出去后，他把手机丢回桌上、走向洗手间。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时钟的秒针在往前走，滴答…滴答…时间继续向前，只是这次换他等待了。


    .


    .


    她没有回复他。


    五条悟看着手机，讯息显示「已送出」但一直没有变成「已读」。


    他蹙着眉，心里原本以为澪是在小小地赌气、却又觉得不像…如果她真生气了、应该也不会给他准备早餐、还特地留纸条提醒他吃饭。


    但她就是…没有回复他。


    不像是刻意冷落他，反而更像是…她真的很忙、忙到连讯息都来不及看。


    五条悟盯着萤幕发呆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把手机丢到床上、仰头倒回床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本以为等待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在这场拉锯战之中他等来了胜利、等到了女孩亲口说喜欢他。


    等待真的没有什么，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等待、等待任务结束、等待一切回到正轨、等待有人能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等待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


    但这一刻，他才发现…等待澪的讯息、比等待任务结束还要让人烦躁，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不喜欢等待。


    翻了个身，伸手拿回手机、点开澪的对话视窗，盯着自己发出的那两句话、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没时间看吗？还是…她根本没空回应？


    他试着把手机放回桌上、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但过了不到五分钟、他又捡起手机，打开 SNS滑向乐团的官方帐号。


    SNS上的乐团帐号一直有在更新，助理 PO 了几张巡演彩排的照片、还有乐团成员在后台的合照。


    澪站在 C 位，穿着宽松的排练服、头发随意地扎起，手上还拿着水瓶和麦克风、整个人看起来气场依旧冷静而专注。


    她是真的很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回他。


    五条悟盯着照片里的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心里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昨天晚上、应该也是这样在等着他的吧？


    明明知道等待很痛苦，却又不敢去打扰。


    这算是报应吗？


    松了力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继续滑着 SNS，他甚至还特地翻了澪的个人推特、看看她是不是有发些日常的更新、或者哪怕只是转发别人的推文都好…。


    但没有。


    她的推特最新一则推文、还是三天前的：「巡演即将要开始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五条悟放下手机、仰头靠在墙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还真他妈的糟糕。


    -


    「硝子……。」


    家入硝子抬起头，发现五条悟一身不解地赖在她的诊间里、手里转着手机、整个人陷入某种奇怪的思考模式。


    「嗯？」她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平时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难得露出这种有点困扰的表情、忍不住翘起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又是怎么了？」


    「估计是吵架了。」夏油杰坏笑道。


    「才不是…。」


    五条悟盯着手机几秒、然后语气懒散地开口：「我只是想替伊地知问问，如果…如果一个女孩子要你不要走、那是真心的吗？」


    「………悟、说谎要打个草稿。」


    然而家入硝子动作一顿、挑眉：「澪这么对你说了是吗？」


    五条悟沉默了、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用拇指无意识地来回摩擦手机的边缘、像是思考着什么，偏偏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她真的想让他留下来吧？


    不是撒娇、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她真的希望他能够留在她身边。


    可澪后来却比谁都懂事，甚至让他无法有任何愧疚的借口、只能带着满身的压抑与自责、站在门外看着她睡去。


    家入硝子眯起眼，拿起一旁的烟、慢条斯理地点上：「所以呢、你到底想问什么？」


    五条悟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情绪：「没什么、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很糟，所以才…会有报应。」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烟雾在她的指间缭绕、她嘲弄地勾起唇角：「这算哪门子的报应？」


    眼看自家挚友是真的很低落、夏油杰收起了小说。


    「如果是澪的话、我想那是真心的吧。」抬手蹭了蹭下巴、夏油杰看上去很平淡。


    「不过、总说爱人如养花…还是得用心点哦悟？」


    「我看五条是会把花养死的人。」


    「硝子…言重咯？」


    五条悟没说话、只是盯着手机萤幕，等待那个他其实知道不会来的回复。


    .


    .


    巡演第一天，彩排现场。


    加茂澪坐在后台，手里拿着吉他、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节奏。


    新曲目在结构上比以往更复杂，节奏的切换、转轴的变化、乐句之间的流动，她总觉得还没抓到最佳状态；练习了几次仍旧有些不顺，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内心不禁浮现一个荒谬的念头…。


    如果是去接几个一级咒灵的祓除任务、似乎还好一点。


    至少那种事情她做得熟练，身/体的本能会比头脑更快地反应、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烦恼。


    天…她是真的发疯了，居然还想回去做任务，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脑袋冷静一点。


    偏偏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桌上的手机、五条老师的讯息还停留在对话视窗的最上方


    【到了记得回我讯息、乖乖的。】


    【这次巡演结束、妳别想跑！】


    她不是没想过要回他，已经好几次想打开对话框、可是手指悬在键盘上、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责备他吗？说「你不是说会快点回来吗？」


    还是要装作没事、简单地说「到了」？


    或者应该故意不回，让他自己意识到错误？


    但她做不到。


    加茂澪不是没脾气、也不是不会撒娇，毕竟以前对翔太的时候、她就是一口咬上去直接发怒，然后等着翔太来哄她、等他摸着她的头，耐心地道歉、等他低声哄着：「对不起呀澪，不要生气了～好吗？」


    但对方是五条老师、那个六眼神子。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他耍赖、没办法无理取闹、没办法用「因为我就是不高兴」这种话去找他要一个交代。


    是为什么呢…？


    盯着手机萤幕，加茂澪陷入了短暂的放空。


    「小澪～最近这几场巡演的造型妳有什么特别想法吗？」


    身后的发型师在和她聊着话题、却没有察觉她的恍神，自顾自地继续说：「这次的风格比较硬派、可能可以试试稍微狂野一点的卷发，怎么样？」


    「…嗯。」澪的反应有些慢半拍、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思绪仍然停留在手机萤幕上的对话框、甚至没意识到发型师已经开始帮她用电卷棒处理发丝。


    「话说回来，澪有男朋友吗？」发型师笑着问，语气轻快，「巡演期间应该会很难见面吧？你们还好吗？」


    「啊、难道跟优的绯闻是～真的？」


    澪没回应、因为她的思绪根本没跟上对方的话题，而就在这时，一阵微微的烫意突然传来。


    「…嘶…！」


    倏地回神，微微皱眉、才发现电卷棒的金属部分意外地烫到了她的脖子侧边。


    「啊、抱歉！」发型师连忙惊叫、手忙脚乱地放下电卷棒，拿着毛巾试图帮她降温：「我刚刚聊得太开心、没注意到…妳有烫伤吗？」


    她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被烫到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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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感受到肌肤传来的微微热感…。


    那是一小块明显的嫣红色。


    而且位置、正是她从来不让五条老师留下吻痕的地方，因为会太明显、会明显的让人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交往对象。


    并不是她不愿意向大众公开、只是…那可是五条悟啊，咒术界的顶点、现在甚至还是高专教师，就算自己不在意但师生恋什么的传闻、对五条老师的名声肯定很伤的。


    思绪断线、动作微微一顿，指尖轻轻触碰那片微热的肌肤、某种复杂的情绪从胸口悄然浮现。


    五条老师以前吻过她很多次，从唇到锁骨、从肩膀到手腕，甚至有时候连耳垂都不放过。


    但只有这里，她的颈侧、这个位置，她从来没有让他留下痕迹，不论是无意识的闪躲、还是刻意地转开视线、她始终没有让他在这个地方留下任何属于他的印记。


    可现在…这里却有了一个明显的烫痕，这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吻痕。


    发型师还在手忙脚乱地帮她处理烫伤，不合时宜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说出「不要走」时的语气。


    她其实没有资格生气的吧？


    「澪，还好吗？」发型师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没事…请姐姐继续吧。」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片不该存在的痕迹、低声地笑了一下、却笑得有些苦涩。


    然而一周过去了，巡演至少还有一周。


    五条悟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无意识地转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滑着 SNS。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萤幕上、SNS 依旧有在更新，但澪的对话视窗、依旧停留在「已送出」的讯息上，没有回应、没有已读。


    她真的太忙了吗？忙到连回他一个字都不行？


    他其实不是不能理解澪的状态、巡演这种事本来就很累，排练、演出、行程满档，体力消耗大、连睡眠时间都不一定充足，更别说回复讯息这种「私人」的事。


    其实他不是个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可就是觉得不平衡！这种不平衡、是从那天家入硝子说的话开始、就一直盘旋在他的脑子里。


    ——— 『我还以为她会像对待翔太那样、对你大哭大闹呢。』


    家入硝子这么说的时候，还叼着烟、语气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这句话却让五条悟的心里闷了一下。


    对啊…为什么澪就不要这样对自己呢？


    为什么她面对翔太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生气、可以撒娇、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直接让对方哄她？可面对自己时，她却只能懂事、只能退让、只能压抑心情？


    明明她那天晚上已经忍不住说了「不要走」、可却又在下一秒慌张地收回，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还替他放好干净的衣服、怕吵醒他，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去睡次卧。


    …为什么呢？


    五条悟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手机萤幕、此时SNS 又更新了一则最新的活动照片、这次是助理 PO 的、应该是某场活动后的后台花絮。


    点开照片，一切都很正常。


    他的澪站在舞台中央、乐团成员环绕在她身边，气氛看起来不错、助理的配文写着：「今天的演出也很顺利，大家都辛苦了！」


    照片中的澪的状态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好、大概是已经适应巡演的节奏了吧？


    本来还有点开心，至少澪在做她喜欢的事情、没有因为巡演压力太大而崩溃，这样很好、这样就好。


    但就在他准备滑过去时，视线忽然停在了某个细节上。


    那是她的颈侧，那个他从来也不能碰的位置、那个每次他想亲过去时、她总是会轻轻地转开头、用别的方式分散他注意力的地方。


    可现在、那里有了一抹明显的红痕。


    …那他妈的，是什么？


    五条悟的指尖瞬间收紧，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原本懒洋洋的姿态、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照片里的澪，穿着无袖的黑色上衣、头发被随意地绑起、露出一侧白皙的颈子，那抹痕迹虽然不大、但位置极其显眼、正好落在她最不喜欢让他碰的地方。


    他盯着那抹红痕，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是谁留下的？是她自己弄伤的吗？还是…？


    不、澪不会那么蠢，自己弄伤什么的、她根本不会没发现，除非是意外。


    可、就算是意外，这个位置…这个他从来不能碰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痕迹？澪明明一直很小心…。


    他盯着照片，眼神从刚刚的轻松变得幽深、喉咙滚动了一下，指尖死死地抠住手机边缘；原本应该只是滑 SNS 等待她的消息，却在这一刻内心涌上了一股陌生的情绪。


    那是嫉妒吗？还是…比嫉妒更烦躁的什么？


    他不知道。


    五条悟盯着手机上的照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眼神幽深，他从来没有在那个位置留下痕迹。


    每次他吻上她的锁骨、肩膀、甚至耳垂，澪从来没有躲开过，甚至偶尔会迎合他、让他得寸进尺地继续。


    但颈侧不行。


    他尝试过不只一次，在她耳边呢喃的时候、在她被他吻得气息凌乱的时候，他想亲吻那个位置、却总是被她轻轻地避开。有时候是自然地偏头、有时候是用手轻推开他的脸，带着一点撒娇的力道、像是无声地拒绝。


    她从来没有明说，甚至没有过多的抗拒、但她就是不让他留下印记。


    五条悟向来懂得读空气，他知道有些界线不能跨过、也许澪只是为了乐团发展不让他这么做…可他没想过、现在会有别的痕迹出现在那里。


    思绪不受控制地往更深的地方沉去、脑子里忽然闪过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 加茂翔太。


    他不想让自己的思绪往那边偏，可事实是、他一直都知道澪曾经是怎么喜欢翔太的。


    因为他亲眼看过。


    在加茂翔太还在的时候，他看过澪是怎么毫无防备地依赖着他、看过她怎么在翔太面前收起所有的冷漠与距离、怎么无条件地信任对方，怎么毫不犹豫地撒娇、发脾气、大哭大闹，那些装模作样的可爱、毫无保留的弱小…。


    她对翔太的喜欢是那么明目张胆，完全不需要掩饰。


    可对他呢？她是喜欢他的、他知道，从她的眼神、她的身/体反应、她的吻，都告诉过他答案。


    但加茂澪从来没有像对待加茂翔太那样、对他大哭大闹过，没有过度依赖、没有完全交付任性，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懂事得让人心疼，甚至让他连一点占有的权利都没有…。


    他连在她的颈侧留下吻痕都不行。


    五条悟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里那股憋闷的情绪快要翻涌而出，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拍，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不爽！甚至比等待澪的讯息还要让他烦躁。


    如果今天那抹痕迹是出现在别的地方，比如手腕、或者锁骨，他大概会笑着调侃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可它偏偏出现在那里…他最不能碰的位置。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手机边缘、脑子里的混乱情绪纠缠着他。


    是谁呢？


    是巡演团队的某个工作人员？是乐团里的某个成员？或者是某个他根本不知道的人？


    —— 如果是翔太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甩开这个念头。


    加茂翔太已经不在了，他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抑制地去比较、去想…如果今天换成翔太、澪会不会愿意？她会不会毫不犹豫地让翔太碰触她的颈侧，甚至是更亲密的地方？


    如果那个痕迹是翔太想要留下的呢？她会闪躲吗？还是会红着脸撒娇、轻轻地打他一下，然后任由对方继续？


    五条悟的喉咙发紧、指节无声地收紧，他从来不害怕比较，因为这世界上没人能超越他、无论是力量、能力、还是身分地位。


    可这一次，他不确定了。


    因为加茂翔太曾经拥有澪最完整的喜欢，而他呢？他拥有的、真的够多了吗？


    .


    .


    「…哈？」


    五条悟盯着手机上的画面，原本心里已经够不爽了、现在更是瞬间冷了下来。


    因为澪终于更新了她的帐号，不是回他的讯息、而是发了一张乐团的合照，这张照片没什么问题…如果单看表面。


    但他不是只会看表面的人。


    六眼在第一瞬间就注意到，澪换上了高领的衣服、领口拉得比平常高出不少、那抹他原本看到的红痕，现在被遮住了。


    ……她在刻意掩饰。


    这个认知让他的指尖收紧、眉头也皱得更深了，可这还不是最让他不爽的。


    照片里，澪站在所有团员的中央、而她旁边站着的正是…。


    —— 三浦优。


    那个外型酷似加茂翔太，曾经对澪告白过、却被她拒绝的贝斯手团长。


    瞬间五条悟的笑意冷了几分、眼神幽深地盯着照片里的男人，只因三浦优的确长得像翔太、不只是五官轮廓、连气质都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种温和却坚定的神情，如果不仔细看、的确会让人产生错觉。


    而现在他就站在澪的旁边，站得比其他团员更近。


    五条悟的视线扫过照片、其他团员的姿势都很随意，只有三浦优的手、刚好放在澪的肩膀后方，没有真的碰到、但距离近得令人火大。


    …操。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那股烦躁的火气。


    他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澪会解释那抹痕迹的来历？期待她会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一直没回讯息？还是期待她至少能让他安心、而不是发这种让他极度不爽的照片？


    五条悟的拇指摩擦着手机萤幕，视线死死地锁在照片上、胸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烦躁。


    这不是他该计较的、真的不是，澪早就拒绝过三浦优了、他知道，澪对他的喜欢，他也知道。


    可是，他就是不爽。


    他不爽自己得等她回讯息、不爽她不让自己留下痕迹、甚至不爽她现在要遮掩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痕迹；如果是翔太呢？如果今天这个人是翔太，她还会遮掩吗？她还会拒绝吗？


    还是说，她会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地接受、甚至不需要他来猜测她的心意？


    五条悟闭上眼，指尖狠狠地收紧、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情绪快要炸裂。


    他到底是怎样啊？为什么要跟一个死掉的人比较？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他就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澪对待翔太、和对待他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


    五条悟盯着手机上的照片，视线来回停留在几个地方，澪的高领衣服、遮去的痕迹、还有她身旁的三浦优。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周前还在等她回讯息、现在却只能盯着这张照片发呆、像是在等答案自动浮现。


    可就是什么都没有，澪没有发讯息给他、没有解释、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已读」，她就只是更新了 SNS、让他用这种方式知道她的近况。


    五条悟冷笑了一声，视线扫过那张照片、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压。


    算了，他管她干嘛？她有自己的巡演、他有自己的任务，他没理由对这种事情这么在意、这根本不像他。


    可是，他的视线却再度落在三浦优身上。


    加茂翔太的影子。


    这个男人，像极了加茂翔太、而这个「像」让他无法忽视，甚至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不只是因为外型，而是因为…如果是翔太，澪会不会让对方留下吻痕？


    如果是翔太，澪还会不会拒绝？


    如果…翔太还在，那站在澪身边的、会不会根本不是他五条悟？


    「…够了。」


    五条悟咬牙，把手机萤幕反扣在桌上、把自己埋进沙发、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不想再想了。


    但那些念头，还是在脑子里盘旋不散。


    .


    .


    另一边，澪也不好受。


    她站在舞台侧边，听着场内的观众陆续入场、音响师在做最后的设备调整、其他团员也在准备自己的乐器，而她的视线却忍不住往后台的镜子里看。


    高领。


    她的手指轻轻拉了拉领口、确认自己颈侧的烫痕没有露出来，并不是特意遮掩的、就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巡演的行程已经够累了，要是被粉丝或工作人员看到、再被传成什么奇怪的流言，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解释。


    可是她知道，如果五条老师看到了、他一定会想很多…其实自己没有故意不回他的讯息、也没有在跟他赌气，就只是一口气压在心里出不来。


    应该说什么才好呢…？


    『你不是说会马上回来吗？』


    『我等了老師一整晚。』


    『你知道等待有多难熬吗？』


    …可她就是没办法对五条老师这样说。


    如果是翔太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发火、会大声地说：「你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然后等翔太笑着摸摸她的头、轻声哄她。


    可是对象是五条老师。


    她没有办法这么任性、她没有办法让五条老师为难，那个众星捧月的六眼神子、如果被传出什么「与自己的学生热恋。」之类的绯闻、那肯定会影响他的。


    不匹配的笼中鸟与六眼神子，她绝对不能再给五条老师添麻烦了…。


    低下头、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机上、最上方还停留着那则「未读」的讯息。


    .


    .


    【这次巡演结束、妳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