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牧斯月
作品:《野兽的法则【娱乐圈】》 本来是让苏臣去探案子的消息的,结果把夏兮野和顾昼俩人的情史全套出来了。
听得裴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转头看夏兮野,她手撑在扶手上往窗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臣,让他讲重点。”
通讯器那头的苏臣保持着微笑,额头却已爆了些青筋。
什么都不懂就乱下指令,这叫靠聊心事拉近距离,让顾昼对他减少防备。
一上来就讲重点,顾昼是什么蠢货吗。
“所以你后来还是回顾家了。”
苏臣坐在干燥的树墩上,上面一圈一圈的年轮沐浴着日光。
“嗯,阿野不要我了,去哪都一样。”
苏臣低头斟酌了会儿:
“顾家…接你回去,”
“没那么简单,对吧?”
这话仿佛一下子戳中了顾昼的痛点,他的微表情忽而变得更加痛苦,灿烂的阳光此时与回想往事的他显得格格不入,而这一切都被眯眼观察的苏臣收入眼底。
“顾夫人突发疾病,需要大量输血。”
“他们要用我的血。”
“什么病?”
“不太清楚,不想知道,”
顾昼背过身去,面向那棵古老的大树:
“我只听到说什么她要做器官移植,可能会有排斥反应,结果真的发生了。”
“那天我就坐在输血室,看着不认识的‘家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们带走我的血,一次一次,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快死了,想喝杯水,可没人理我。”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阿野在的话就好了,她肯定会给我递一杯水。”
“就算她再恨我,也会给我递一杯水。”
“让我在死前说完我想说的话。”
苏臣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但很可惜,她没来,你也没死。”
顾昼抬眼看他,哼了一声,歪歪嘴角:
“是啊。”
“你是心理医生,你可能不了解一个人有多想活,但你一定能感受到一个人在那个时候有多想死。”
“你真的不记得顾夫人生的是什么病了?”
苏臣笑着岔开话题。
“这很重要吗?”
“她死了。”
苏臣逼近一步。
“我知道。”
顾昼淡淡开口。
“噢..”
苏臣松了松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这他倒是没料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昼突然变了表情,低头笑着玩味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臣沉思了一会儿,他不能自乱阵脚。
“告诉他是我说的。”
夏兮野的声音骤然出现。
“是夏老师告诉我的。”
苏臣迅速反应过来,又面不改色地接上:
“她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你,前段时间听说了这个消息,昨天夜里还和我说起,为你难过了许久。”
“怎么可能,她关注我?”
顾昼的眼睛亮了一亮,又熄灭了。
“她没想方设法把我忘掉就不错了,就像第一个晚上你见到的那样…”
见顾昼从一开始的试探和疑心又变回了原先伤心的样子,苏臣松了口气。
他轻轻开口,就像面对无数个患者时那样:
“顾先生,你知道的,两个人可以断得很轻松,但两个人的感情却不能。”
“越是突然结束的爱,越是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持久。”
“就像你们分开的是个雨季,所以只要现在一下雨,你们的心就都会潮湿成数年前的那个样子。”
“我们把这叫做契可尼效应,也是一定情况下的情绪联结。”
“你是这样,夏兮野也会是这样。”
“因为五年的时间不可能让她不遗留下任何情感病根。”
苏臣的话行云流水,就像是已经说过无数遍,但却重重击打在夏兮野和顾昼的心脏上。
多年前的故事席卷而来,不受控制地在夏兮野的脑海里一遍遍地放映,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与记忆里的场景重合,又相斥。
她喃喃着:
“这条街我和他以前来过。”
“这几年太忙了,倒是真的没发现它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裴妄的眉心皱成一团,神色冷得犹如冰川将崩,
“既然变了,就别想着它以前的样子了。”
绿灯亮起,男人一脚油门加速往前疾驶,夏兮野还未从心痛的情绪里缓过来,就被吓了一跳。
重心偏移的后坐力让两人紧靠座椅后背,裴妄握着方向盘,单手超了好几台车,也没有车敢靠近这台几千万起步的豪车,几分钟过后,他们就已经驶出了这条街。
夏兮野感到车的速度放慢,才愣愣地松开扶手。
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裴妄,尽管车内的冷气很足,但男人的脸上已经多了层薄汗,黑沉沉的眸子里悬着一点日光,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
既然变了,就别想他以前的样子了。
“苏医生,你有目的。”
顾昼深深叹了口气,从深陷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他几乎都要在苏臣的话里完全陷进去,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会一点长进没有,苏臣这样接近他,不可能一点需求都没有。
“既然你发现了,那就做个交易吧。”
苏臣也不绕弯子来。
“我不做。”
顾昼忽然变得冷静起来:
“因为我知道阿野回不来。”
苏臣站在原地,眼眸微眯,他盯着顾昼半晌。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浮着草木香气的林子里对视了很久,光细细碎碎地洒下来,他们发丝浮动。
“不对。”
苏臣开口了:
“是你不想让她回来了。”
“都一样。”
他们早已渐行渐远。
这么多年,为了反抗顾家对他的嗜血和压迫,他浪荡于各种名流混迹的会所和晚会。
他花钱、花钱,不断花钱,为灌醉自己的酒水买单,为有一双眼睛长得像夏兮野的女人买单,他不想清醒,更不想见到那个被自己的血救活的顾夫人,他买车买房,养情人,又把那些稍微有一点举动不像阿野的女人们轰出去,再养新的人。
顾从回到家,对他厌恶一次,他就多买一块表,顾念受不了给他一巴掌,他就多买一台车。
他买下了当初和阿野一起租的房,但这样的他已经没资格再回去。
他想把顾家的钱花完,让他们弥补自己的痛苦,可顾家的钱花不完。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公子流连情场,骄奢淫逸,却还是有不少的女人蜂拥而上。
只是没有人再会知道他能为爱人做得一手好菜。
苏臣在脑子里又重新整合了一遍收集到的信息,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推翻之前想将目的隐瞒的打算,直攻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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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既然如此,那你便可以更无所顾忌了,顾昼。”
“你什么意思?”
“顾家自私自利,他们丢妻弃子,二十年后又不择手段地要取你的血。”
“冠冕堂皇地对外宣称他们对找回来的孩子多有情有义,实际为了保住他们自己的面子,让你与相爱的人分隔,在家里也从没有对你给予过什么爱和保护。”
“你被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在顾家寄人篱下,竟然还不想扳倒他们吗?”
“我?”
“我一个有名无实的私生子,扳倒他们?”
顾昼冷笑一声,自嘲地瞥了苏臣一眼:
“饶了我吧苏医生,再说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至少顾家还能给我点钱,他们要是倒了,你养我啊?”
“我想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苏臣又恢复了那样淡然若定的笑意:
“你也姓顾,顾家可以变成顾昼的顾,”
“而不是顾正川的顾,更不会是顾从的顾。”
顾昼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苏臣的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却又让人很难不去信服。
他不能说此时这个男人在和他开玩笑。
可这是心理医生该和患者说的话吗?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难不成苏医生有帮我的方法?”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糊涂:
“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我要帮你,”
苏臣又搬出万能的救兵:
“是夏老师想帮你。”
裴妄听了气得闯了个红灯。
“诶红灯…”
夏兮野欲言又止。
“不过,你得告诉我,”
“顾夫人当初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做的是什么器官移植。”
“靠这个就能扳倒他们?”
顾昼疑心地皱眉,感觉有点草率了。
想了想,他又觉得有些古怪:
“既然是阿野要帮我,那苏医生,你现在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呢?”
“心理医生啊,”
苏臣又打起幌子:
“要收费的,顾先生,记得想起来之后把费用打我账上。”
“我们就能继续二次治疗了。”
“不用,”
顾昼摇了摇头,他双手插进口袋里,歪歪头:
“我其实知道她生的什么病。”
“刚才我只是不想说。”
“哦?”
“是心脏移植,至于是什么病,你说呢?”
苏臣眼一眯,笑意更深了。
任务完成。
“李时,顾家和【猎】做的生意是心脏器官的交易,我们之前查到的哪具尸体是没有心脏的?”
裴妄迅速将通讯器转到多人的频道。
“七年前一个22岁的男生,叫牧斯月。”
白想声的搜寻速度永远比李时的声音先到。
“牧斯月…”
夏兮野瞳孔睁大:
“牧斯年?”
李时愉悦的声音出现:
“之前本来我还担心那些有名无实的录音太虚了,这下可好,”
“只要顾昼能咬死顾家这件事,那基本上能坐实他们曾参与过器官买卖的罪名了。”
裴妄淡淡道:
“不能给顾家一点能逃脱的后路。”
“自然啊,裴队。”
李时坐在警局的电脑前,翻到了牧斯月的卷宗资料,摩拳擦掌:
“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他飞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