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鹤最后帮时清徵洗了澡。


    时清徵连手臂都不想抬，任由对方摆布。


    靠在人怀里，闭着眼让顾鸣鹤帮他吹干头发。


    发顶温温柔柔的触感让时清徵困意上头，只觉得半梦半醒。


    顾鸣鹤手指缠住时清徵的头发，等它从湿变干。


    吹风机的风停了。


    顾鸣鹤把人抱回到床上。


    时清徵闭眼无意识地哼了几声，手却精准地搭在顾鸣鹤腰上。


    顾鸣鹤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在他耳边低低地唤了声：“宝贝儿？”


    时清徵没动静。


    关了床头上的最后一盏灯，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昏暗。


    两个人紧靠在一起。


    给你哈却没那么多睡意。


    “时小徵......”


    回他的是一屋寂静。


    顾鸣鹤觉得有点儿心酸，有种感觉过从高处坠落的刺激后迎来了平静。


    那种失落感。


    尤其是当他想起饭后老爷子说的那番话，更加空落落的。


    他像是呓语，很轻地呢喃。


    “时小徵，给个名分啊。”


    想在一个结婚证上的那种名分。


    “嗯。”


    顾鸣鹤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抬起身看着时清徵。


    时清徵像是被他的动作给吵到了，放下顾鸣鹤腰腹上的手捏了下。


    “嘶......”


    顾鸣鹤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气。


    有点儿疼。


    “时小徵，你没睡啊？”


    时清徵本来是睡了，但耐不住某人嘀嘀咕咕，小动作还很多。


    他不想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你听到了？”


    “我说给个名分......”


    “你刚才答应我了。”


    时清徵眼皮动了动，抬手放在人后脑，把人摁了下来。


    “嗯。”


    顾鸣鹤的脑袋搭在人身上，忍不住蹭了下：“别光嗯啊，给个准话。”


    “答应了，睡觉。”


    时清徵嗓音哑地厉害，声音很低，很轻，但顾鸣鹤听得格外清晰。


    这一晚上，顾鸣鹤连做梦都在笑。


    诡异地很。


    次日早晨，时清徵被顾鸣鹤缠着问了好几遍。


    “时小徵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你答应我了，别反悔。”


    “早知道把声音录下来了。”


    时清徵：“我记得，我头晕，你别吵我。”


    时清徵整个人脑子晕乎乎的，有些脱力，靠在床头，半晌没动。


    顾鸣鹤见他这副样子，赶紧把手背贴上人的额头。


    “头晕，难不成发烧了？”


    “是不是昨晚太过了？”


    时清徵缓了会，抬手拍开对方的手臂。


    “我单纯是没睡够，你别太自信。”


    顾鸣鹤嘴角瞬间往下耷拉了起来：“你这话伤到我了，不行，你今晚得补偿我。”


    时清徵抬眼瞧他，挑了一下眉。


    顾鸣鹤没忍住，快速贴近，轻轻地在他唇角碰了一下。


    他压低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听见，带着一种近乎诱哄的温柔：


    “那就说好了，等过完年，就找个好日子，我们把婚订了。”


    时清徵眼底漾开一层极浅的笑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一个简单的字，落地有声。


    就在当天，顾鸣鹤找了个时间独自去见了顾老爷子，开门见山地提了订婚的打算。


    顾老爷子一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胡闹！这种事，你还打算闹得满城皆知吗？”


    顾鸣鹤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目光平静无波，反问道：“和真心爱的人订婚，难道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吗？”


    顾老爷子一时语塞，胸膛起伏，没有说话。


    顾鸣鹤看着他，继续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认真。


    “还是您觉得，我不应该得到一个名分？”


    这话让顾老爷子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顾鸣鹤会从这个角度质问。


    “什么叫你得到名分？”


    在他看来，顾家根基深厚，权势显赫，绝非普通豪门可比。


    时清徵与顾鸣鹤在一起，怎么说都是高攀，何来他的孙子需要向对方求取名分一说？


    顾鸣鹤眸色淡然，却字字清晰：“我说，我希望通过订婚，是让清徵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


    “是我需要这个承诺，是我认定了他，只能是他，也非他不可。”


    顾老爷子感到一阵无力，试图理性分析：“他到底哪里能吸引到你？钱？权？或者......仅仅是那张脸？”


    顾鸣鹤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语气缓和了些许：“您说的这些，都是，但也都不是。”


    他承认两个人最开始确有为色所迷的成分，但那仅仅是一个开始的契机。


    短暂的激情并不足以支撑两人沦陷至此。


    是后来彼此的信任与托付，是灵魂深处那份难得的真诚与契合。


    这才让两人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爷爷，您并不真正了解他。”顾鸣鹤说道。


    顾老爷子有些气恼：“我不了解？我看你是彻底被感情冲昏头脑了！”


    在他看来，时清徵是有些特殊。


    “脸，他长得的确无可挑剔，钱......身为光影娱乐的董事，想必也不缺。”


    忽然，顾老爷子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


    “你们在工作上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这点我应该承认。”


    顾鸣鹤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听懂了爷爷的弦外之音。


    无非是怀疑时清徵借用了顾鸣鹤在商业中的地位。


    “爷爷，他的事业是他的，我的工作是我的，我们彼此独立，从未混为一谈。”


    顾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他从小寄予厚望的孙子，心情复杂。


    他当初怎么也没料到两人会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更没想到顾鸣鹤用情如此之深，姿态如此之坚决。


    沉默了良久，他像是耗尽了力气，缓缓问道：“你.......真想好了？”


    顾鸣鹤看出了爷爷态度里的松动，语气依旧不失尊重。


    “是。并且，我真心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


    顾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语气疲惫：“罢了罢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了。”


    顾鸣鹤却没有顺势结束话题，依旧看着爷爷，坚持道：“您不是管不了，而是愿不愿意放手。


    我也再说一次，我希望得到的是您的真心祝福，而不是无奈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