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叫什么三叔?日后叫爹

作品:《外室郎

    “王婶娘,身子好些了?”


    陆瑾泽细细打量过穗禾,见她步伐稳健,面色红润不少,这些日子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小圭挣扎着下了地,小短腿飞快地跑向她,只距离穗禾还有一步才堪堪停稳步伐。


    “婶娘真的无事吗?我很担心婶娘!”


    “可爹说了,不能打扰婶娘休息,只等到今日才让我来看婶娘!”


    他语气带了些怨念,小小的人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穗禾。


    虽说只在婶娘家用过几次膳,可他见了婶娘就觉得亲近。


    知道婶娘出事无法相处,无能为力地憋在府里出不去。


    眼看小人眼圈都红了,穗禾忙蹲下取出帕子给他擦泪。


    “小圭别担心,婶娘无事,一点都没受罪!”


    怕孩子不相信,她边哄边笑,捏着孩子的脸想逗他高兴些。


    小圭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她的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哭的稀里哗啦。


    “婶娘,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啊?”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啊!”


    小小的人抽噎着,穗禾一颗心仿佛被死死地揪住,连喘口气都觉得疼得厉害。


    “怎么会没用?小圭你聪明伶俐,婶娘从来都相信你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你才五岁,出了什么事有我们这些大人扛着,千万别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她将小圭抱入怀中,忍着哭腔说道。


    小圭虽然还小,可三岁便由陆瑾晏启蒙,又得了何太傅青睐,亲自教导,早已识得许多道理。


    他早慧,虽得阖府如珠似玉地照料着,可内里却没养成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又因着知晓自己的母亲心灰意冷出家,内里实则是个敏感要强的性子。


    只求自己早早地出人头地,为母亲争一口气,接了母亲出来好生养着。


    这样的孩子内里藏了一肚子的想法,素日里行事已是格外有章法,并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失了教养和规矩。


    可自从见了穗禾一面,他心中那些个藏起来的思念疯狂生长。


    怀疑过穗禾是自己母亲,可又因着陆瑾晏和陆瑾泽的态度,暂且打消了这个想法。


    孩子还小,想法还简单些。


    若真是母亲,父亲又怎么不会接母亲进府?


    只是才扑进穗禾怀里,他满心满眼想着就是,这位婶娘的怀抱很温暖。


    母亲怀中,也应当如此吧?


    穗禾眼眶含泪,一颗心胀痛。


    都说母子连心,此时此刻她头一回对抛下孩子有了悔意。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跟了她走,对小圭来说才是错的。


    陆瑾晏有权有势,有才学。


    她平头百姓,四书五经通通不会,脑中有的不过是些怎么赚钱的法子。


    小圭跟了她,日子过得只能是颠沛流离。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流泪,看得一旁的陆瑾泽心中酸涩。


    他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搀扶起。


    “哭什么?三叔还没死!”


    他损了自己一回,换得面前两人惊诧地看着他,连哭都忘了。


    陆瑾泽掐了一把小圭的脸,呵呵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你是水做的?”


    “再哭下去,你婶娘的宅子都要被你哭塌了。”


    他指着躲在大鱼缸身后的阿娜尔,“再哭,妹妹都要笑你了!”


    小圭吸了吸鼻子,立刻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他委屈地看着陆瑾泽,“三叔!”


    陆瑾泽呲牙咧嘴地笑,逗得小圭气鼓鼓的。


    随后他招呼着阿娜尔过来,让两个许久没见面的小人,先一道玩玩。


    阿娜尔眼前一亮,跟风一样拉着小圭的手,跑进院角的一个亭子里。


    好几日未见,她心中也是格外想念这个玩伴。


    当即就有婆子将她的羊拐骨、玛瑙石子、沙包等等玩具全部翻了出来。


    小圭在府中自是有玩具的,小弓小箭、华容道、鬼工球是见多了。


    可阿娜尔的玩具是他见过一回后,就念念不忘的。


    两人凑在一起玩了起来,两人心中的忧虑和害怕都慢慢消失了。


    人小不知,好玩的不是玩具,而是与你玩耍的同伴。


    陆瑾泽跟着穗禾来了正厅,大咧咧地坐下后,撑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穗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干什么呢?”


    她板起脸,颇为严厉地看着他。


    陆瑾泽却是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局促,他招呼着婆子冲了一壶自己带来的药茶。


    “你试一试,府医配的,最是滋补气血。”


    “又不像补药那般难喝,你若是觉得能入口,下回我多带些来。”


    他亲自倒了一杯药茶给穗禾,眼中还带着委屈。


    “担心你身子不行啊?”


    “你过去虽然瘦,可远比如今康健。都是做掌柜的人了,能管得了这么多伙计和婆子,怎么管不好自己的身子?”


    这回轮到穗禾不自在了,他到底是好心关心她,她确实过于敏感了。


    接过了茶,穗禾慢慢地喝完。


    药茶闻着只有药材的清香味,并不是那种冲鼻子的味道。


    入口后,先是微苦后伴有回甘,比起补药冲鼻的味道,无疑好上不少。


    见她面不改色地喝了,陆瑾泽脸上的笑意多了些。


    “我又不会害你,看你这一惊一乍的!”


    被他瞪了一眼,穗禾反倒不像先前的气恼。


    他性子最是桀骜不驯,这般时而骂人的做派,才像了他,也让她放松不少。


    两人就这么坐了许久,抬眼就能看见亭子里玩着的阿娜尔和小圭。


    虽然并未说什么话,也不觉得无趣。


    半晌,陆瑾泽嘴角含笑,眼神柔和。


    “偷得浮生半日闲,能这样看着孩子们玩乐,也是一桩幸事。”


    穗禾哭笑不得,“你这是又告假了?”


    陆瑾泽双手抱头,翘起脚摇摇晃晃。


    “翰林院少我一个又不会如何,从六品的小官,哪比得上人家贵人多忙?”


    提起陆瑾晏,穗禾沉默了。


    陆瑾泽侧过脸看她,反倒勾唇一笑,心中得意。


    午时已到,偏厅早就摆满了午膳。


    两人带着孩子用过后,就坐在那碧纱橱中喝茶消食。


    小圭正教着阿娜尔下棋,忽地扶额,迷迷糊糊地看向陆瑾泽。


    “三叔,我有些头晕。”


    穗禾亦是如此,正想唤婆子去请郎中时。


    却见陆瑾泽一把抱住晕过去的小圭,爱怜地将他抱上膝。


    “乖,叫什么三叔?日后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