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以一个外人的视角,从他人的言语中,窥见她这五年

作品:《外室郎

    此时已到午后,太阳洒下并不能缓解多少深秋的寒冷。


    一路疾驰,陆瑾晏又顾不上穿上披风,早就被冷风灌了满身,呼出的白气持续不断。


    待进了京兆府的大街,他的心中越发着急。


    穗禾本就身子不好,狱中阴冷,昨夜她还不知如何熬过?


    更别说狱中血腥场景实在不断,哭喊声凄厉,能让骤然进去的人吓破胆。


    刑部大牢里,许多犯过事的官员,即便还没有严刑审问,就被那些凄惨的动静吓得全招了。


    她再是大胆,也是个柔弱女子,哪里见过那样瘆人的场面?


    陆瑾晏的心跟油煎了一样,满心满脑都是她被吓坏的模样。


    他抓着缰绳的手被勒得指节发白,气他不过一日未回府,就有人对穗禾动手。


    更恨那些人竟不好好查一查,不知穗禾是他的人。


    一想到她或许正害怕地蜷缩在狱里,陆瑾晏更加心急如焚。


    不过一盏茶,他就来到京兆府的后门。


    他飞快下马,抓起马鞭眼神凌厉地往里进。


    京兆府的衙役浑身一颤,就见一个身着紫袍的大人来势汹汹。


    可下一刻,待看清是陆瑾晏后,衙役们惊讶至极。


    “陆大人,您怎么来了?”


    陆瑾晏目眦欲裂,拿起马鞭指着那些拦住他的衙役。


    “昨日抓来的女子在哪?带我去!”


    他语气阴沉,衙役们看着他周身戾气,吓得心里发毛。


    “没……没有啊……昨日抓的都是男子啊……”


    领头的衙役战战兢兢地回禀,见陆瑾晏脸色更加难看后,浑身打颤。


    “这是京兆府狱,陆大人您进来不合规矩……”


    话还没说完,那领头的衙役就被陆瑾晏一脚踢翻在地。


    鞭子一甩,他面前的一众衙役顿时眼前一花,身上就传来刺骨的痛。


    “滚!”陆瑾晏怒喝一声,衙役们不敢再拦,只能眼睁睁看他进去。


    一路穿过血腥味满满的牢房,哭喊声,受刑声不断,一个比一个凄厉,一个比一个惨不忍睹。


    陆瑾晏一颗心沉入谷底,再也不敢耽搁,飞快地闯入女狱。


    里头的几间牢房一眼望去,关满了犯事的男子。


    陆瑾晏心里一跳,生怕穗禾被关在里面。


    他扑到各个牢房的木柱前,目光如炬,一个个扫过去,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只求快些找出穗禾。


    可几间牢房都巡视遍了,依旧没有发现穗禾的身影。


    陆瑾晏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深了,生怕穗禾被拉去受刑了。


    “人呢?你们把西宝行的掌柜抓去哪了?!”


    陆瑾晏一把揪住看守的衙役,几乎掐的衙役快要不能呼吸。


    这衙役前脚还因着放了穗禾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见陆瑾晏亲自来寻她,快要吓破胆了。


    “走了,今早被放了。”


    “都是误会……误会!”


    陆瑾晏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衙役带着哭腔求饶。


    “她没受一点罪,真的是误会啊,陆大人!”


    “是曾少爷和范少爷的主意,他们把人抓来,要小人们关上那掌柜两日,吓唬吓唬她。”


    “小人只觉不合规矩,可两位少爷的命令小人要是不听,定没有好下场!”


    “小人只好先把那掌柜关起来,等到了今早偷偷放她出去,求大人开恩啊!”


    听到穗禾被放,陆瑾晏如释重负。


    可他眼里的寒芒没有丝毫减少,衙役被重重地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地咳嗽,一张脸憋得通红。


    陆瑾晏拂袖而去,最后那句话重重地敲打在那群衙役心上。


    “京兆府的衙役能被随意差使,好好的吏不当,那就去做家仆!”


    衙役瘫倒在地,悔恨莫及。


    被这个活阎王抓到,他们的差事不保!


    何寿此时才同车夫一道,快马加鞭赶到京兆府狱前。


    他跳下马,瞧见陆瑾晏的身影,气喘吁吁地上前,“大爷,大奶奶呢?”


    陆瑾晏深吸一口气,面色缓和许多,“今早回去了。”


    “谢天谢地!”何寿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待看见陆瑾晏被冻红的手后,何寿慌乱请陆瑾晏上了马车。


    “大爷劳累一日,先上马车歇一歇,不出两刻钟,大爷定能瞧见大奶奶!”


    陆瑾晏从善如流上了马车,闭上干涩的双眼。


    许是先前过度紧张,一下放松下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陆瑾晏扶额,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安抚下躁动的心。


    马车一进永宁大街,陆瑾晏就迫不及待撩起帘子。


    待看见西宝行今日照常开张,他大吃一惊,立马要车夫停了下来。


    今日戒严已解,不过几个时辰,大街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京中各处都是在讨论昨夜发生的大事,人群络绎不绝,可又带着些谨慎和拘谨。


    古怪和凝重氛围充斥在大街上,陆瑾晏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慌乱的神情。


    可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他却是看见穗禾神情依旧,平静自然地在西宝行里吩咐着伙计婆子做事。


    就像是昨夜的事只是他的一场梦,她从未被波及。


    可她的脸色苍白,身边那个婆子更是寸步不离,神情忧虑,陆瑾晏又气又心疼。


    他看了好一会儿,看着她调度里头的伙计,再亲自接待客人。


    她面带微笑,没有一丝愁容,真挚又热忱。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可每一个商客她都尽心尽力地招待,眼角眉梢没有丝毫懈怠。


    他看着她送走最后一个商客,却并没有坐下歇息,而是摸着大门那处被损坏的门框。


    她眼里有心疼有难过,可唯独没有气馁。


    那个婆子小心地安慰着她,可还没说几句就落下泪来,反倒是她笑着安慰婆子。


    指着门框不知说了什么,哄得婆子眉开眼笑。


    半日下来,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先前从护卫们的口中,他对这间铺子不以为意。


    铺子何其多,只要她想,他有什么样的铺子不能给她?


    可如今他才知道他错了,他看见她收了一个懵懂孩童两枚铜钱,将两块西域的糖给了孩童。


    孩童高兴地谢过她,笑着举起糖飞快地跑向同伴。


    她看着嘻嘻哈哈跑走的孩童,眉眼弯弯地放好那两枚铜钱。


    她一如往昔,从未轻视任何一个人,也从未轻视过一笔生意。


    若说先前他恨不得带她回府好好歇息,可看见她的笑意却望而却步,心中有了惧意,不敢打搅她脸上的笑意。


    他以一个外人的视角,从他人的言语中,窥见她的这五年。


    原以为对她了解得透彻。


    却怎么都比不上这午后的一场窥视。


    陆瑾晏心中酸涩,庆幸她并未被吓垮,却深深为自己的无用叹气。


    原来她不靠他,也能过得这般好。


    原来他对她来说,连一个护身符都算不上。


    一股深深得挫败,从心底出来将他席卷。


    从未有一日,让他这般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最难受的是,是要他亲眼目睹,他说的那些好好护住她的话,都落了空。


    无能,犹如切肤之痛。


    陆瑾晏放下帘子,不忍再看。


    落日余晖洒进西宝行里,将她的身影笼罩起来,让他看得眼酸。


    陆瑾晏忽地一下看懂了她,看懂了她心中的执念。


    不过是一句心甘情愿。


    他对她,她对西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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