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连消带打吓坏衙役

作品:《外室郎

    京兆府狱里的穗禾,自然是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她四周的牢房通通被衙役打开大门细细检查过,竟像是为了迎接宾客来扫榻以待。


    原先昏暗的牢房更是点起许多盏灯,照得亮堂堂的。


    先前还时不时传来些杖责的声音,眼下却是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可没过多久就有许多犯人痛呼低吟的声音传来,像是被狠狠地教训过一顿。


    四下一亮,她这头的女狱里十分空荡,不过三五身影。


    可男狱那头铁链声叫喊声此起彼伏的,就算衙役重重呵斥,依旧用处不大。


    穗禾心下了然,外头定是出事了。


    若说先前京兆府狱大多关些地痞流氓,如今像有不少有些体面的人都被牵扯进来。


    那头自报家门的着实不少,穗禾可是听见不少自称是某某侍郎府、某某大人的家的小厮管事。


    她勾唇一笑,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堆还算干燥的稻草上。


    乱起来好,越乱她越好脱身。


    这头陆瑾晏原先只是早朝后在刑部衙门当值,复核五年前的他被刺杀的案子。


    原先这事查了许久,可没抓住了些蛛丝马迹,背后就像是有一双大手操纵,涉及到的人员总是先他们一步死了。


    陆瑾晏敏感地察觉到内里大有乾坤,可正当他调集大量人手追查个水落石出时,却被明德帝叫停。


    他心有不服,这些时日不是没有收获,小鱼捕到不少,眼看就要朝虾兵蟹将下手了。


    可天子有令,他再是不服,也得服。


    刺杀的案子就这么被按下了,一切卷宗都被沉积了。


    可几月前,明德帝却下令,重启这件案子。


    龙椅上的皇帝早已过了花甲之年,垂垂老矣。


    齐王虎视眈眈,吴王也毫不相让。


    两人年逾四十,正是精干的年纪,这些年来斗得不可开交。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眼下盘踞山头的霸主已到了暮年。


    一番争斗自是少不了,朝中的官员大多支持的也是这两位。


    陆瑾晏位高权重,自是少不了被拉拢。


    可他只效忠皇帝,这些年来从不下场,只坐山观虎斗。


    无论何时,他效忠的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罢了。


    齐王与吴王早已势同水火,可陆瑾晏知道明德帝早已磨好刀,只等人撞上刀口了。


    可就在午后,勤政殿的进才却亲自来找他了。


    “陆大人,陛下有诏。”


    进才眼神发虚,面上早没了过去的倨傲。


    陆瑾晏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命两位侍郎坐镇,管好众人,不许外出打探消息,一切等他回了刑部才能解封。


    一路上,进才时不时擦汗,脚步更是匆忙。


    陆瑾晏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待一进勤政殿后果真如此。


    明德帝半个时辰无故昏倒,太医令施针后久久未曾清醒。


    龙榻前的六部尚书无一不在,心里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陛下昏迷前可说了什么?”资历最长的礼部尚书,拽住进才大声质问。


    进才神情凄惶,“未曾,陛下晕倒的太突然,什么都没说啊!”


    “奴才立刻请禁军统领张将军护好勤政殿,请诸位大人拿主意啊!”


    他深深作揖,勤政殿里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附和。


    陆瑾晏面色难看,旁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礼部尚书心里痛骂,该立太子的时候不立,让他们拥护哪位王?


    兵部尚书周身煞气浮现,眼神犀利,“吴王齐王还在外巡防,京中不能乱!”


    “一切要等陛下醒来才是!”


    太医令算是使出了周身手段,可明德帝脉象虚浮,时快时缓,实在不容乐观。


    等了好几个时辰,内外消息都尽量封锁,可明德帝依旧没醒。


    被带来的几位太医纷纷汗流浃背,尤其是进才在勤政殿外挡住不少来打探消息的嫔妃后,几位太医几乎要被六部大臣用眼睛杀死了。


    一个年轻些的试探地说:“不如请徐太医来?”


    这位听闻在太医院里从未被主子训斥过,也不知是一张嘴还是一身医术,哄到手的赏赐实在不少。


    太医令呵斥道:“徐闻生除了会开些太平方子,还会什么?”


    年轻的太医立刻缩了回去,不敢再提。


    殿里一波人如今毫无法子,只能硬熬着。


    却道是夕阳西下,明月高悬,京城一片肃穆。


    京兆府狱里,穗禾睁开紧闭的双眼,招呼那个收了他首饰的衙役。


    衙役面色难看,可依旧上前。


    “你安分一点!闹什么?”


    穗禾冷笑一声,“我闹什么?不是泼皮无赖给我泼了一盆脏水?”


    衙役瞪了她一眼,“该是你的,你就该受着!你若是背后有个大靠山,谁敢折腾你?”


    他伸手重重地推了一把穗禾,警告道:“别给我惹事!”


    穗禾摔倒在地,吃痛一声,却是骂道:“蠢货,大祸临头还不知晓!”


    衙役的脚步硬生生停下,转头狐疑地盯着她。


    穗禾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男狱要满了吧?”


    衙役心里一惊,却见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有回声,便是听见些不连贯的话,我也知道男狱如今是人满为患。”


    “我虽不知外头发生何事,可这样的接连不断地抓人,却是极为罕见。那痛呼声和板子声络绎不绝,我猜这是你们的大人在审问他们吧?”


    衙役呵斥一声,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你不安分,也是这样的下场!”


    穗禾嗤笑,“女狱空空如也,我猜不用等到明日,这女狱也要进来不少男子!”


    “事急从权,男女大防算得了什么?这一日来进来的可没有女子啊?可见外头嚣张惹事的都是男子。”


    “你说到时女狱里都人满为患,你们那些个大人会不会下来一趟,亲自震慑拿人审问?”


    几句话说的衙役是汗流浃背,可穗禾依旧没有放过他。


    “我穿着得体,行事端正,怎么都不是做作奸犯科之人!你说你们大人会不会心生好奇,会不会审问我一二?”


    “你再猜我会不会喊冤,会不会把抓我进来的人指认一番!”


    原先还凶神恶煞的衙役,这会儿真是又惊又惧,上下打量着穗禾,恨不得打杀了她,不让她连累自己。


    “我劝你想清楚,你们那些个大人可是指望这几日,捞些功绩在身,眼下四处严防死守你怎么动我?”


    看着衙役头上冒出的汗珠,穗禾缓和了语气。


    “我本就无辜,想来你也清楚。那些个管事有人护着,你们可没有。难不成真为了几两银子,把自己填进去?”


    “事态紧急,这时想浑水摸鱼把你们拉下去的也不少。虽说你们只是吏,可这京里能吃上皇粮,能不遭人妒?”


    “我与你一样,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没了我,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连消带打,说得衙役早就惶恐不安,没了先前的凶狠。


    “那你说怎么办?放了你我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