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作品:《外室郎

    穗禾低头弯腰,不顾身旁婆子的劝阻,硬是要寻到这些首饰。


    张婆子和李婆子都快急疯了,一个劲地扯着她,想逃离这片乱成一团的人群。


    哄闹声四处响起,人人都想趁机发笔横财。


    府中的护卫急得纷纷亮剑,“快退下!”


    “都不要命了!”


    可四周涌上来的人群,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着人挤人显得更多了。


    陆瑾晏看着四周人头攒动,神色越发凝重。


    他立刻让护卫去寻京兆府的衙役过来,疏通安定街道。


    他用力抓住穗禾的手腕,试图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可人群涌动得太快,穗禾先前那声惊呼,早就让人群冲散了护着他们的护卫。


    这下他与穗禾之间,隔了数个人的身影。


    穗禾眼见局势混乱了起来,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只觉得分外碍眼。


    陆瑾晏正死死地拽住她,他的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就像是要捏碎她的手腕。


    “到我身边来!”


    陆瑾晏蹙眉,冲她大喊。


    他试图拨开挡在他们之中的人,可四下拥堵,他怎么也做不到。


    京兆府的衙役收到消息,正飞快地赶来此处。


    穗禾甚至能听见人群边缘,有衙役敲着锣鼓,厉声让人群分散开。


    她越来越心急,人群挤了快半条街,她被好几个人挤得动弹不得,只觉得满头大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四周的呼喊声和哭声越来越响亮,衙役骂人的声音更是震天响。


    陆瑾晏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中发紧,咬牙道:“再坚持一会儿!”


    穗禾只觉得手腕越来越疼,她试图拨开陆瑾晏拽着她的那只手。


    “大爷快放手!”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身子都会承受不住!”


    陆瑾晏感受到手指处传来的松动,他深吸一口气,抓得更用力了。


    “我绝不会放手,你想都不要想!”


    穗禾被他眼中闪过的狠戾吓到了,她疼得冒冷汗,心中对他越发畏惧。


    他肩膀处的伤口还未好,如今这般用力,想必伤口已经开裂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放手。


    事到如今,穗禾头一回对他的执念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疯子!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再也忍不下去,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就往他的手臂上刺。


    “再不松手,大爷是想自个的胳膊废了吗?!”


    她一簪刺下,陆瑾晏一声不吭,目光如利箭般直直刺向她。


    “我说过,我绝不松手!”


    穗禾心里一颤,被他目光刺得浑身发寒。


    明明他抓着她的手腕,可她却觉得他抓的是她的心。


    穗禾颤抖着手,手中的簪子又用力了三分。


    下一刻,她就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有鲜红的血液蔓延下来。


    那血蜿蜿蜒蜒,顺着陆瑾晏的手臂,流淌至他的手背,再从他的指缝流下,一路染红她的手。


    穗禾一怔,双手都不由得颤抖,连簪子都快握不住了。


    就在衙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时,人群密集处总算松动了些。


    可下一刻,有人撞到了穗禾的肩膀。


    她吃痛一声,拿着簪子的那只手不受控地往下划了些。


    簪子划破皮肤,陆瑾晏皱眉,手臂处的血涌现得更多了。


    他的右手鲜血淋漓,差点就要抓不住穗禾的手腕。


    可终于,人群的拥堵被疏散开,陆瑾晏大步向前,用左手拽了一把穗禾,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穗禾浑身发颤,双手无力地垂下,那只带血的簪子瞬间掉落在地。


    她惶惶不安。


    京兆府的衙役看见陆瑾晏后,吓得躬身致歉,“小人来迟,请陆大人恕罪!”


    十来个衙役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当街处置了他们。


    等他们再看见陆瑾晏鲜血淋漓的手时,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


    陆瑾晏压抑住内心的怒火,沉声道:“是否有人伤亡?”


    衙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并无一人。”


    “幸而有大人您的护卫拦住些百姓,这才让小人们能迅速维持好秩序。”


    陆瑾晏拽住穗禾,就要往外走,他停在慌张的衙役面前,低声道:“此事多亏了你们费心。”


    “京城人多,这样的大日子出了些差错在所难免。”


    见他不追究,甚至还示意了小厮给了赏钱,那些个衙役心里纷纷松了口气。


    活阎王今日可算是开恩了。


    马车上,穗禾被战战兢兢的婆子扶了上去,她坐在一侧垂着头,心里十分惊惧。


    下一刻陆瑾晏上了马车,他大马金刀坐下,厉声道:“回府!”


    马车迅速动了起来,街上的百姓瞧着这来势汹汹的马车,纷纷避让。


    穗禾心慌得厉害,她摸着自己先前被他拽住的手腕,就快感受不到那痛楚。


    一阵血腥味袭来,穗禾悄悄抬眸,就见陆瑾晏的指尖正在滴血。


    她心乱如麻,只觉得呼吸都不自觉得急促起来。


    她颤抖着手取出帕子,顺势想帮他包扎。


    可陆瑾晏阴沉着脸,拽过她的帕子就用力扔在马车里。


    马蹄声奔腾,朱雀大街的陆府很快就到。


    马车才停稳,陆瑾晏就大步下了马车,往观澜院去了。


    穗禾被两个婆子强硬地拉下马车,她看一眼府外的夜色,心有不甘地被带了进去。


    观澜院里人来人往,穗禾才一踏进,就见有小厮端着好几盆污水往外走。


    月色下,陆瑾晏坐在正房门前的太师椅上。


    他的领口敞开,右肩处的伤口正往外渗血,府医在一旁小心地给他上药。


    他右臂被簪子划伤的伤口,早已被府医包扎好。


    穗禾才看他一眼,就被陆瑾晏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


    他目光如炬,薄唇轻启。


    “怎么不逃了?”


    他周身戾气,狭长的凤眼里蕴含着怒意。


    穗禾避重就轻,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我不好,不该贪恋那几个首饰,让大爷受了伤。”


    陆瑾晏冷笑一声,砸了一旁的茶盏。


    茶盏在穗禾脚下碎了一地,砰的一声,吓得四周的婆子和小厮纷纷提心吊胆。


    穗禾咬牙坚持着,不肯承认她想逃。


    她知道,一旦她认下,依照陆瑾晏的性子,她日后恐怕再无出府的机会。


    她的首饰丢得隐蔽,所以她笃定陆瑾晏发现不了。


    可陆瑾晏被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气得火冒三丈。


    他冷哼一声,厉声道:“观澜院的,通通二十个板子!”


    “就在这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