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就是报复你,又如何?

作品:《外室郎

    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请安,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事是成哥不对,他不该觊觎你的通房,你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可祖母生气的是,你一向是个冷静自持,今日为了一个丫鬟大动肝火,这实在不像你!”


    “晏哥,莫要怪祖母,这样的红颜祸水,今日能将你蛊惑成这样,明日还不知会如何!”


    老太太语气严厉,眼神更是浮现杀意。


    陆瑾晏扶着老太太去里间坐下,他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要为穗禾分辩的打算。


    “祖母有所不知,今日我出手教训二弟,这不过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二弟行事荒谬,我若说出,祖母定大惊失色。”


    老太太蹙眉,将陆瑾成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了个遍。


    可她觉得,陆瑾成虽然时不时惹祸,可都是小事,从未有过出格的大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老太太不解地问。


    陆瑾晏沉下了脸,“孙儿带人将隔壁徐府抄家,想必府中众人都知晓。”


    老太太点头,“这是自然,咱们也是知晓规矩,你未办清前,绝不会过问其中的缘由。”


    “徐府枝繁叶茂,徐家子弟各个有出息,考中秀才和举人的不在少数。”陆瑾晏缓缓说道。


    老太太眼里多了些艳羡,“这确实比咱们府强了不少。”


    陆瑾晏冷笑一声,“可实际上这群人的功名,全都不是真材实料!”


    “他们买通主考官拿到试题,早早地备下一份颇为中庸的答案,不出众可又恰好能过了科考。”


    老太太大惊失色,“这般胆大包天!”


    “可既然都泄题了,为何不考取头几名?”


    陆瑾晏语气讽刺,“中间顺位不引人注意罢了。”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有个秀才和举人的功名,好免去一定的田赋!”


    “十来年来,只他们徐家这般钻空子,就祸害了二十多的功名!”


    老太太惊讶道:“经营十来年,那岂不是几任知府,都被他们买通了?”


    陆瑾晏神色不悦,一片凌厉之色。


    “考上举人,便能补官,官位虽低,可到底是个官,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他们先前做得密不透风,又从不将手伸到进士功名上,这才过了许多年才被察觉。”


    老太太倒吸一口冷气,“我就说皇上为何给了你两月的假,想必定是要你背地里查些事!”


    陆瑾晏颔首,当作默认。


    徐家的案子不过冰山一角,不过多的,就先不说给老太太听,免得她忧心。


    陆瑾晏沉声道:“孙儿打陆瑾成,只因他想走徐家的门路,谋一份外放的官职。”


    老太太气得不轻,“胡涂东西,正经仕途不走,便要做那外放的芝麻官!”


    “进士虽不易,可他还年轻,考上几回说不定就成了,到时有你帮扶一二,他便是外放,最差也是个县令了!”


    “徐家有什么门路,值得他沾上去了!”


    陆瑾晏眼里闪过讥讽,“许是家中不为他谋官,只让他一心读书,让他生出逆反罢了。”


    老太太这会儿早就没了,先前对陆瑾成的怜悯。


    她知道定是晏哥查到成哥与徐家有来往,才会生这样大的气。


    自家人牵扯进这桩科举舞弊案里,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影响晏哥的仕途。


    老太太心里立刻有了成算,成哥终究没有性命之忧,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若是今日的事,能激得他知耻而后勇,也算没有白遭罪。


    老太太叹了口气,“他拎不清不要紧,你能拽他出那泥潭,已是对他有恩了!”


    “什么恩?”大老爷怒气冲冲地赶来。


    对着陆瑾晏破口大骂,“母亲,你瞧着他面上一派光明磊落,实际心里就是想着报复我和春姨娘!”


    “瑾成是春姨娘的命根子,他心狠手辣断了瑾成日后的子嗣,就是故意的!”


    见到他过来了,春姨娘立刻哭着扑进他怀里,像是有了主心骨。


    “成哥醒来还不知如何伤心,妾身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春姨娘哭得快要晕厥,“成哥受了这样的苦,就是在剜妾身的心。”


    “可这个家里,除了妾身和老爷,竟没有旁人心疼他了!”


    大老爷怜惜极了,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安抚。


    “你莫要哭坏了眼睛,我给你做主!”


    大老爷死死瞪着陆瑾晏,举高手眼看着就要对陆瑾晏扇了下去。


    可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陆瑾晏大力地抓住。


    陆瑾晏眼眸冰冷,看大老爷的目光没有半点温情。


    “我就是报复你,又如何?”


    大老爷目眦欲裂,气得跳脚,“不孝子!”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当年你母亲本就身子不好,终日郁郁寡欢,我不过与丫鬟多说几句话,她都能想不开,与我大吵一架。”


    “可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她是当家主母,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是她非要耿耿于怀,是她非要与我较劲,也是她非要与我怄气,她因此小产,难不成全都怪在我头上?”


    几句话戳开当年的事,大老爷是破罐子破摔,老太太面色难看,只觉得是冤孽。


    当初晏哥不过五岁,他母亲刘氏又怀了身孕,可五个月时却撞见了春姨娘与他父亲的事。


    刘氏当时气得昏了过去,情绪波动极大,不慎小产了。


    后来还是她硬按着他父亲,让他道歉,跟刘氏保证绝没有下回。


    她那时心里不是不生气的,只觉得刘氏气性确实大。


    为着个丫鬟就能小产,她确实很失望。


    可有晏哥在,她总不能让晏哥寒了心。


    可大老爷嘴上认错,实则强逼着刘氏认下春姨娘。


    再后来,刘氏郁郁寡欢,直到听到春姨娘有孕的消息后,这才支撑不住走了。


    因着这事,晏哥自小对他父亲就心存怨怼。


    甚至十年未回府,也是有这个缘由在。


    老太太叹气,父子俩终究成了仇人。


    大老爷手腕生疼,可陆瑾晏的眼神更让他不寒而栗,心里发怵。


    “不孝子!”


    他气红了眼,又骂了这么一句。


    陆瑾晏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早已不会对他这句话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样的话,他听了没有万遍,也有千遍。


    如他所说,他就是个不孝子。


    陆瑾晏冷笑,动了他的人,还在外头上蹿下跳,他只恨没打死陆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