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赎的事,我和大太太说了算
作品:《外室郎》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晏哥这是觉得新鲜,眼里一时看不到那丫头心里藏着的算计。”
“这般推三阻四,不过是在欲擒故纵,目的就是为了勾着晏哥越陷越深。”
“我心疼晏哥过去身边没人伺候,暂且容忍她几日,等日子到了,她给我趁早离开!”
老太太浑身多了一种肃杀的气质,天冬和豆蔻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她们心里清楚,老太太说的绝不是气话,若是这些时日观澜院里又闹出些动静,怕是老太太不会再忍下去了。
只是胡嬷嬷才被发落,张管家先前更是跪倒在老太太面前负荆请罪,半点大爷的不是都不敢说。
她们更是在老太太午觉的时候,被何管事叫出去训斥了一通。
要好生在老太太身边照顾,多宽慰她老人家,莫要老太太为别的事忧心。
天冬眨了眨眼,她可不想落得个凄惨的下扬。
“老太太安心,连翘不是在观澜院替您看着吗?”
她笑着说了一句,给老太太轻柔地按着身上。
老太太恍然大悟,“是了,她先前没过来,我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想起她。”
说罢,她又不满地叹气,“原先我最满意的就是连翘,只是她实在不争气!”
“我是盼着她这些时日,能将功补过了。”
这旁寿安堂里的喧嚣才落下没多久,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事。
一路上,穗禾跟在陆瑾晏身后,被无数道目光打量。
她心里没了先前在寿安堂时的不安,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胡嬷嬷受罚,她一开始确实是高兴的。可心里越琢磨越不知所措。
他实在查得太快,太一清二楚。
她能看得出来,他内里绝对是一个铁面无私,不会徇私枉法的人。
这样一个人,就像庄稼地里最严苛的农户。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一日之内将他看不上的杂草全部拔光。
那么她呢?
如今他对她尚且还有兴趣,可一旦他失去耐心,他会怎么罚她?
穗禾越走越是喘得厉害,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更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就这么回了观澜院,穗禾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可才一踏进院子,就有一道婉转轻柔的声音响起。
“大爷,奴婢已经命人放好了热水,大爷累了一日,梳洗后定松快不少。”
穗禾抬眸看去,果然是连翘。
这个时候连翘倒没有在她跟前的不屑和倨傲,反而满是温婉,像极了一朵周到的解语花。
陆瑾晏眉头微皱,看着她有些不悦。
不过到底今日让老太太没脸了,他也不会这个赶她出去。
“你下去吧。”
就说了一句,他抬腿就往正房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连翘。
连翘瞧着他走远,眼神也变得哀怨,只是看着一旁站着的穗禾,迅速换了个怨毒的眼神。
“你心肠果真是歹毒!没有胡嬷嬷,你今日能伺候大爷?”
“你如今平平安安的,可怜胡嬷嬷被你害惨了!”
穗禾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她本就劳累,这会儿只觉得心里是说不清的累。
“随你怎么想,你若是心疼胡嬷嬷,那就去庄子上帮她吧。”
说完,也不理她的反应,穗禾跟上陆瑾晏进了正房。
只留一个连翘在外气得跺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进了正房,穗禾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她瞧着陆瑾晏正站在花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过来。”
他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穗禾慢慢走向他,心因为紧张,跳得有些快。
待走到他跟前时,陆瑾晏俯身越过花窗,摘下一朵茉莉插进她发髻间。
那股清新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让她想起了茉莉香气的发油,穗禾死死攥住自己的手,没暴露出她的不悦。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并没有真的厌恶了这茉莉。
她厌恶的,不过是将它强摘下来的人,和他不由分说对她的掌控。
她忽地觉得自个跟茉莉也没什么差别,都是身不由己,都是一样无辜可怜。
陆瑾晏瞧她不说话,垂眸打量了她一眼。
那张莹白的脸上多了些疲惫,眼下更是一片青黑,又是心神不宁又是思虑过度的模样。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就像是才写好的一幅字,因为疏忽,在留白处留下墨痕。
陆瑾晏拉着穗禾的手腕,将她带到梳妆台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昏黄的灯火下,穗禾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如坐针毡。
不过几日罢了,眼前这个满腹忧愁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她不敢再看,匆匆移开头。
她怕多看几眼,就要忍不住落泪。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无精打采的人!
陆瑾晏取出一个锦盒给她,语气低沉听不出情绪。
穗禾不关心这里头有什么,可在他的注视下,还是无奈地打开了。
入眼就是满盒的珠钗,金银玉器应有尽有。
样式大多简单大气,未曾有繁复的。
陆瑾晏从中取了一支蝶恋花的金钗,帮她戴到一侧的发髻上。
那金钗做得轻巧,晃动间花上的蝴蝶还会微微晃动。
这样的精巧的钗,穗禾也只在大太太那见过一两回。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锦盒,顿时觉得万分烫手。
“无功不受禄,”穗禾挣扎着就要起身,“奴婢当不得这些。”
陆瑾晏的手用了些力,不让她起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往日打扮得那样素净做什么,我瞧着这样极好。”
“做了我的人,你也该装扮些了。”
穗禾扭不开头,只好看着铜镜。
铜镜里那个她,似乎也因为这根金钗,多了几分贵气。
可她只觉得陌生,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无论是陆瑾晏的话,还是他的动作,只让她觉得无比煎熬。
“奴婢遵命。”
奔跑一整日,她累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顺着他应下,叫他快些放她回后罩房。
可谁知,陆瑾晏非但没有因着她敷衍的态度冷了下来,反而又来了兴致,取了一个小木匣给她。
穗禾睁着疲惫的双眼,心里最后一丝耐心都快用尽了。
她无声地打开木匣,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沓银票。
发顶传来一丝重压,陆瑾晏侧身坐在她身侧,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这些银票你拿着,够你一家无忧无虑过上许久。”
“不过自赎的事,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穗禾呼吸一滞,她的侧脸正靠在他的胸膛上,腰间被他紧紧地揽住,动弹不得。
这样被束缚住,她只觉得浑身难受。
可再难受,也没有他先前的话叫她难受。
或者更准确的,叫做难堪。
他们一家确实要花费数不清的辛劳,才能安稳度日。
可一家子向来没有半句怨言,只觉得日子会越来越有奔头。
就是一辈子生活在乡间田野,那也是自在的。
可陆瑾晏居然说让她家无忧无虑过上许久,她只觉得是笑话。
他才是那个忧虑!
只因有他在,所有的自在都烟消云散!
那小木匣轻飘飘的,他先前说的话也是轻飘飘的。
只看了一眼,穗禾就知道里头装了怕是有两百两的银票。
可五十多两银子有多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穗禾推开他的胸膛,沉默着站起,眼里满是哀怨。
她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将小木匣放在梳妆台上。
“奴婢攒了多少银子就拿多少,一家子都是劳碌命,没那个享清福的命。”
她指着头上的金钗,冷笑一声,“这根簪子,就当是剩余零碎银子的替代。”
“自赎的事您说了不算,白纸黑字,我和大太太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