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主人没有奴婢诚心
作品:《外室郎》 下一刻,正房门前的帘子就被打起,胡嬷嬷满脸不悦地走了出来。
连翘见状立刻跑到胡嬷嬷身前,添油加醋地告状。
“嬷嬷,奴婢亲眼看见穗禾打扫佛堂的时候,满嘴污言,埋怨老太太对她严苛。”
“她仗着这个时辰佛堂里无人,就在里头将蒲团摔摔打打了好一会儿,净瓶就是这个时候被波及的。”
穗禾气得不轻,连忙解释:“一切都是连翘在污蔑奴婢。”
“佛堂是清修之地,奴婢怎会对佛祖不敬?”
胡嬷嬷用审视的眼神盯着穗禾,见她义正词严,不见半点心虚,心里倒是信了两分。
连翘自然瞧见了胡嬷嬷的眼神不似先前的严厉,她立刻加重语气。
“嬷嬷进佛堂瞧上一眼就知,那净瓶真是粉粹,您一看就知道穗禾先前气性有多大了!”
“那净瓶还是大爷在京时,命人送回来的年礼,老太太最是喜欢了。”
“那净瓶通体温润,何等的珍宝就这么碎在了她手里,奴婢都不敢想老太太知道后会有多心疼了!”
连翘的语气带着哭腔,胡嬷嬷的面色也变得十分不好。
穗禾被连翘这番话都快气笑了,她指着连翘质问:“我今日也才知道,贼喊捉贼是个什么情形!”
“我进佛堂这些日子未曾损坏任何物件,怎么偏偏你今日进了佛堂,我就把净瓶摔了?”
“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用这种法子陷害我!”
连翘半点心虚都没有,直视着穗禾的眸子,气势十足地反驳。
“你这是想把罪责推到我身上了!自个做错了事,好好请罪便是,老太太慈悲心肠,又不会严惩你,便要在这儿狡辩!”
“都闭嘴!”胡嬷嬷大喝一声,瞪了一眼连翘。
她径直走向佛堂,那个白玉净瓶果然摔得粉碎,半点修补的可能都没有。
连翘跪在地上,试图将破碎的净瓶拾起。
她边捡边哽咽,“这事要怎么跟老太太交代啊?”
穗禾冷笑一声,指着佛祖,“你先前若是半句假话,就对着佛祖再说一次!”
“我只说自己问心无愧,全是因着被你从背后推了一把,才会将净瓶摔碎!”
连翘怒视着她,梗着脖子就是不低头,“你别试图倒打一耙。”
胡嬷嬷看了眼被气得脸涨红的穗禾,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够了,”胡嬷嬷严厉地盯着穗禾,“净瓶就是在你值守的时候碎了,你自是要担责。”
“那净瓶价值百金,便是把你卖了也不够!”
“可老太太仁善,自是不会把你发卖,不过这惩罚也少不了!”
穗禾不可置信道:“胡嬷嬷,奴婢先前说的都是真的!”
胡嬷嬷冷笑一声,“莫要推卸责任,你和连翘都少不了罚!”
这回连翘也傻眼了,她也在胡嬷嬷眼皮子底下待了十多年,怎么都想不到胡嬷嬷今日竟然铁面无私。
“连翘惊扰老太太,罚十个手板。”
“穗禾疏离值守,罚三十手板。”
连翘不满地仰起脖子,才想为自己辩驳一番,就瞧见了胡嬷嬷警告的眼神。
她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穗禾。
十个手板算不了什么,可她都是大丫鬟了,还被胡嬷嬷罚,才是真让她难堪。
很快,一旁的小丫鬟就将戒尺取来。
胡嬷嬷严厉的目光扫过连翘,连翘立刻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心。
“啪啪啪”,戒尺抽打手心的声音十分响亮,连翘疼得抽气,身子都在颤抖。
十下后,她的手立刻变得红肿,胡嬷嬷果然没有留情面。
连翘含泪瞪着穗禾,她不过十下都这般痛苦,穗禾三十下手怕是要废了。
等轮到穗禾的时候,她平静地将手伸了出来。
她如今已经知道,就算她是货真价实的清白,可有人硬要将罪名安在你头上,你就是费尽口舌,也讨不回一个公道。
从胡嬷嬷先前的反应来看,穗禾不相信她会被连翘蒙骗。
不然,她也不会将连翘也惩罚了。
可到头来,胡嬷嬷依旧借坡下驴,把她也顺势惩罚了。
为的是什么,穗禾也能猜到一二。
不就是她又让大爷不悦了。
老太太便是不出正房,可对寿安堂发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先前陆瑾晏气冲冲地走出佛堂,老太太自然有耳报神传递消息。
便是今日不是净瓶出事,明日也有可能是香案出事。
总之,总得有个由头,惩罚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才行。
不然老太太心尖尖上的大爷,岂不是白受气了?
三十下手板自是不像连翘那样迅速结束,可自始至终,穗禾都一声不吭。
就好像那手板没有打在她身上,与她无关。
胡嬷嬷越打越心浮气躁,明明眼前的人手心已经红得要滴血,可举起的手愣是没有下坠。
依旧在原地,不改分毫。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里没有一丝畏惧。
连翘越看心里越是忌惮,她轻吹着自己的手,看向穗禾的眼神更加恶毒。
她只觉得胡嬷嬷这三十个手板还是罚轻了!
若是打穗禾三十大板,那才让她出气。
三十个手板打完,穗禾早就疼得浑身冒冷汗,她只觉得自己一双手像是失去知觉,止不住地颤抖。
胡嬷嬷哼了一声,“记住了,不管是伺候主子还是伺候主子的物件,都轮不到你们不用心!”
她转身就走,一旁的小丫鬟也扶着连翘回去正房。
只有穗禾瘫坐在原地,无声地落了几滴泪。
佛堂里,早就有小丫鬟手脚麻利地扫去所有尘埃,一切又变得一尘不染。
先前的动静,就像是穗禾臆想出来的,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争执。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有小丫鬟跑来,扶着她起来。
“穗禾姐姐,老太太体谅你手伤了,让你这几日不必来佛堂伺候,先把伤养好。”
穗禾垂着头,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多谢老太太恩典。”
真是好大的恩典,让她感恩戴德!
穗禾只觉得佛堂像是个笑话,它的主人怕是没有她这个奴婢来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