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徒生许多变故
作品:《外室郎》 “莺桃怎么会起风疹?”
她着急地抓住穗禾的手腕,先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出事了?
穗禾泪水涟涟,“奴婢不敢妄言,总觉得这事蹊跷。”
“只是如今真不能再拖了,您去瞧上一眼就知。”
安氏看着穗禾哭得厉害,心里也是大惊,这丫头向来沉稳,从未如此冒失。
她当下不再犹豫,快步来到后罩房。
才一进屋子,紫茉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安氏上前一看,吓得倒退两步,差点摔倒,还是穗禾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莺桃半昏半醒地躺在榻上,原先白皙的脸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甚至整个人都浮肿了起来。
除了脸上,她的脖子和手臂都是同样的红疹。
好好一个貌美丫鬟,如今相貌可怖,极其瘆人。
莺桃费力地睁开眼皮,未语泪先流,“大太太救命。”
“奴婢……像是染上脏东西了……”
她哭得凄凄哀哀,一双手挣扎着想抓自己的脸。
紫茉吓得顾不上哭,一把将她的手死死抓住。
“别抓,抓破了,你的脸就毁了!”
莺桃浑身无力,挣扎不过她,哭得凄厉。
“奴婢浑身难受,就算舍了这张脸又如何?”
原先还是做戏,可越说她就越难受,像是想要一股脑把心里话说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先前有多害怕,二爷和齐亮狰狞的面目和嗤笑声仿佛还回荡在她耳边。
二爷笑得肆无忌惮,说出的话让她恨不得一头碰死。
“你这主意好,假山里可比榻上有意思多了。”
“这小蹄子就是会欲拒还迎,比连翘还要放荡,一张脸就会勾人,她不愿从我,不过是给自己卖个好价。”
“她不想做爷的通房,那是瞄准了妾的位置,真是好大的野心!”
齐亮嬉笑一声,“爷就该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您不是能被她放肆的!”
二爷满意地将他赶了出去,自己解着衣袍就朝她走来。
齐亮不在跟前,他再也不维护着那张看似文雅的嘴脸,笑得放肆又邪淫,看她的目光带着探索。
莺桃想跑又跑不了,瞧着他就要欺身上来,她崩溃地闭上眼,只恨自己不能一头撞死。
偏偏这人见到她这副凄惨的模样,更是来劲了。
“你今儿从了我,明日我去大太太那讨了你,让你不再做服侍人的玩意。”
莺桃听了后,更绝望了。
穗禾说的没错,他们这样的主子,从来都当她们是个玩意。
她心里打定主意,过了今日就跳湖,就算死了也要让生生世世在这陆府当个孤魂野鬼,只等有朝一日把二爷带走。
可下一刻,二爷竟然倒在她面前。
再睁眼,穗禾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衣裳和发髻凌乱得都不能看了,只一双眼眸在这昏暗的假山里亮得惊人。
莺桃那一刻放肆大哭,哭自己逃过一劫,哭等来了穗禾。
所以先前穗禾给她身上涂大漆时,她没有半分迟疑,她坚信穗禾绝不会害她。
而她也不能拖累了穗禾的计谋。
她装神弄鬼,绝口不提病症,只说自己粘上脏东西。
老太太寿辰这样的大日子,她出了这样大的事,实在是不祥。
不用多想,莺桃就知道老太太知道后会有多震怒,而大太太也绝对想得到这一点。
果然不出她所料,大太太才站稳身子,就指使着身边的婆子去偏门备车。
“快,趁城门还没关,赶紧送莺桃去我的庄子上养病。”
“晚香院的,都把嘴闭上,这事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别怪我保不住你们!”
晚香院的下人忙不迭地应下,急匆匆地寻给安氏赶车的车把头。
而莺桃被裹进一张被子里被抬到角门,匆忙地上了马车。
大太太的心腹婆子信誓旦旦保证,“老奴一道去,定不让外人知晓。”
穗禾站在角门里,看着莺桃死死握成拳的手,悲从中来。
大漆涂过后,身上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咬,若不是今日事发突然,她绝对不会用这样凶险的法子。
更何况,寻常女子若是被毁了容貌,尽管能修养好,可崩溃的也不在少数。
她恨自己想不出别的妥帖法子,能将莺桃平安无事地摘出来。
那头马车往城门的方向疾驶,这头的角门嘎吱一声关上。
穗禾面前只剩那道漆黑的大门。
角门的小厮瞧着她还站着,催了一句,“快些回去,被旁人瞧见就不好了。”
青萝急忙掏出十两银子给他,“今日的事切莫说出去。”
小厮笑着接过银子,“你放心,那丫头这般凄惨的模样,我心里也是有数。”
“说出去,老太太定会大为光火,这对谁都不好。”
青萝连忙谢过他,又看穗禾定定地看着大门,她着急地扯着她回了晚香院。
事发突然,安氏慌乱片刻后,心里升起不少疑问。
这会儿看见穗禾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忍不住发问:“你老实告诉我,那风疹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心里向来有成算,莺桃今日的风疹少不了你的缘故!”
穗禾跪下,对着安氏露出一个凄惶的笑。
“大太太,奴婢实在没法子了。”
“二爷拉着莺桃欲行不轨之事,奴婢只好用大漆涂了莺桃身子,让她装病瞒过去。”
“你!”安氏气急,指着穗禾半天说不出话。
“你闯了大祸啊!”
“瑾成可不是好性的,你以为他看不出你的法子?”
“他若是不管不顾,找老太太出面,就连我也保不住你们俩!”
“你应当告诉我啊,我出面阻了瑾成,这事也不会变成这样!”
穗禾垂着头不说话,安氏不知道,这事等她去阻止,莺桃早就被那下贱的二爷得逞了。
更糟糕的是,安氏还不知道,二爷被她打昏过去了。
穗禾给安氏磕了个头,“奴婢冒失,不敢求大太太谅解。”
“时候不早了,惊扰了大太太都是奴婢的不是,还请您好好歇息。”
说罢,不等安氏说什么,她起身朝晚香院外走去。
大太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着实是气到了。
“她这是不信我了!”
大太太语气委屈又难受,穗禾不找她出手相助,可不就是不信任她了。
青萝和白芷赶紧来劝,一个给大太太顺气,一个给她倒茶。
青萝生怕两人有了嫌隙,赶紧解释,“许是事发突然,穗禾才失了分寸。”
大太太长叹了口气,“可事发突然,她怎么随身带着大漆了?”
“想必瑾成早早地看中莺桃,这丫头心里就一直想着怎么把莺桃拉扯出来。”
“罢了,明日瑾成若是不依不饶,我总得说几句话,护着她们才是。”
青萝和白芷对视一眼,终是难以压下两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过短短一日,竟然徒生如此多的变故。
二爷着实过界,莺桃也着实可怜。
两人扶着大太太沐浴更衣,许多想说的话都用眼眸交流。
来回之间,两人都是愁容满面。
她们都害怕穗禾和莺桃会被责罚。
出了晚香院,穗禾一路小跑来到假山。
她将发髻上的银簪拔下,紧紧地握在手中,随后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四周。
在晚香院耽搁了快半个时辰,她也不确定二爷和齐亮还在不在这里。
先前光线昏暗,她打伤了那两人,也是担忧他们将这事嚷嚷开。
毕竟一个主子受伤了,总得找出凶手才是。
可眼下四周十分寂寥,除了不知名的虫子鸣叫几声,穗禾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假山外,先前齐亮倒下去的位置果然空无一人。
穗禾走进假山,陆瑾成也不在此处。
她这才放松了下来,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后背靠在假山上无力地滑坐了下来。
既然府里没有动静,想必陆瑾成也知道这事过于难看,不想宣扬出来。
穗禾只感觉老天助她,总算是没让莺桃被他祸害了。
歇了好一会儿,等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缓了下来后,穗禾才有气无力地回了寿安堂。
她出了一身汗,衣裳全都黏在身上,脸被热得通红,像是被烈日晒蔫的花。
秋荻和菀柳只看一眼,都被惊到了。
“先前就想问你,你不回来歇着,跑哪儿去了?”
“今日大家伙都累得厉害,外头除了几个值守的,其他的可都早早地歇下了。”
菀柳指着穗禾狼狈的衣裳,格外得不解。
穗禾摆摆手,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
“我就是回晚香院叙旧了,没事。”
“我回来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才有些脏。”
秋荻和菀柳只觉得她实在敷衍,可到底没有说什么。
穗禾装作不经意地问:“主子们都歇下了吧?”
“我一路回来,瞧着各个院子都没什么亮光。”
菀柳催着她去梳洗,“今日谁不累啊,就连二奶奶的翠微院都静得很。”
“你回来歇着就好,又寻思着想逞能耐了?”
穗禾勾唇一笑,“没有的事。”
她在心里说,翠微院若是一直安静下去才好。
可翌日,陆府上下都大吃一惊。
陆二爷的小厮齐亮,竟然淹死在荷花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