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去寿安堂伺候
作品:《外室郎》 安氏看着缓缓走来的陆瑾泽,心里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穗禾很好,她也很喜欢。
可偏偏被瑾晏和泽哥都看中了。
那丫头自小有主意,是存了十足的心思要出府,她过去虽有将穗禾给了泽哥的念头。
可知道她的打算了,也是打消了心里的主意。
只是泽哥昨日在老太太跟前开诚布公地说了,这就和老太太杠上了。
她昨夜辗转反侧,就是害怕他们兄弟间有了龃龉。
“娘,您放宽心,我心里有数。”
陆瑾泽看着安氏眼下的青黑,连连安抚。
“你……”安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还小……”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瑾泽打断了。
他语气变得有些冲,“我早就不是小儿了,娘别总是说这样的话。”
他给安氏磕了个头,就大步流星朝外走。
“我去给祖母磕头,下月再回府看娘。”
安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了看饭桌上并未怎么动的菜肴,心里也知道了他的内心也不怎么平静。
正房外,穗禾正和莺桃一道候着,就等安氏的吩咐。
陆瑾泽一瞧见她,眼睛就亮了三分。
他不管不顾地拉过穗禾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等着我,我昨日说的话自是做数的。”
穗禾扯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收回。
她的脸色没有过去的柔和,全是一派冰冷。
“三爷说笑了,奴婢只当昨日是玩笑话,不敢当真。”
“大太太聘了奴婢,奴婢每月拿月银做事,这才是奴婢的本分。”
“您身份贵重,日后的事自有老太太和大太太决定,奴婢不配,也不想做任何人的通房。”
陆瑾泽立刻急了,他一把抓紧穗禾的手,“你莫要说气话!”
“我知晓你不愿去观澜院伺候,我说的话不是为你解围,而是真心的!”
穗禾被他抓得生疼,蹙眉道:“三爷读圣贤书,应当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
“府中未曾有人逼迫您做何事,为何您如今便要咄咄逼人,逼迫奴婢做不愿做的事。”
她抬眸看他,一双眸子清凛,未曾有过一丝情意。
陆瑾泽被这双眼看得一阵气闷,心里堵得慌。
“我说过会好好待你,就绝不食言!”
“你若是觉得我年纪比你小,就因此看轻了我……”
“三爷!”穗禾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这十年,你待我这样好,难不成我俩之间就一点情分都没有?”陆瑾泽面容紧绷,戾气横生。
穗禾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烦躁,这会儿功夫,早就有不少小丫鬟躲在不远处偷看。
她实在是没有给人看戏的打算。
“全是主仆情义,我对您与家中弟弟相差无几。”
“莫要再说先前的话了,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也不想与您绝了这主仆情义!”
陆瑾泽听完,只感觉像是被人骤然泼了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凉到了脚。
他看着穗禾良久,试图说些什么。
可她那双过去总是含笑看他的眸子沉静如古井,嘴角的笑意也是消失殆尽。
她整个人有他说不出的凌厉和冷淡,让他哑口无言。
“三爷,该走了。”
“再不去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就要迟了。”
穗禾甩开他的手,屈膝福礼,说出的话无比冷淡。
小厮这时也催促了一声,陆瑾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眸全是不甘。
他死死地攥住拳头,生怕自己的动作让她不喜。
“今个我只当没听见你的话,我的主意已定,不是你能轻易更改的!”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极快地掩饰住眼眸里的阴沉。
而他的双手指节,也被捏得泛白,手臂青筋暴起,让身后的小厮都被吓得放慢了脚步。
陆瑾泽一走,穗禾没觉得松快多少。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她如今只盼着六月中旬快些来,好让那人赶紧回京。
莺桃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没事,下回三爷再回来可就六月末了。”
“你说的这样明白,他总能想清楚的,我寻思他只是被你当面拒了,一时面子挂不住。”
“三爷虽说性子桀骜,可对咱们晚香院的人总是有礼的。”
穗禾点点头,“没事,不管他说几回,我总会打消他的念头。”
“还是进去伺候大太太吧。”
莺桃和她相视一笑,双双进了正房。
正房里,安氏正坐在软榻上绣荷包,只是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半天都绣不了几针。
今早寿安堂就来人了,只说老太太乏了,就不让他们去请安了。
安氏客气地送走人,心里一清二楚。
老太太定是被气到了,否则绝不会如此。
可她也有些无可奈何,思索了良久,她想着还是给老太太绣个荷包,让她消气才好。
她的绣工不比绣娘们差,过去一手绣活也是让许多人夸赞的。
老太太便是不喜欢她,也从未厌恶过她送去的绣活。
只是安氏眼下走神了,那绣花针一不小心地扎进自己的指尖。
安氏“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穗禾立刻移开荷包,捧着她的手小心地吹了吹。
“都扎破了,您要留心啊。”
安氏听着她担忧的话,自是清楚里头藏了些对她不小心的埋怨。
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无事,扎的多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都流血了!”穗禾有些气恼她不当一回事。
安氏取过帕子擦了擦,“你这丫头绣活不好,手上连根针都捏不稳,才会觉得我这点伤严重。”
“其实就和你在小厨房,时不时受些锅灶上的伤一样。”
“凡事习惯了就好。”
穗禾看着她的指尖不再流血,才放下心来。
安氏拉过她的手,指着她虎口处的细微伤疤,“你看,都是一样的。”
“不过只是针细了些,便是有伤也不明显。”
“你那么小都不叫一声苦,我自是一样的,绣活也是从小练到大的。”
穗禾看着伤疤,不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大太太想说什么,有些事自个乐意,所以即便伤到身子,也是甘之如饴。
旁人又怎么能感同身受?
安氏笑着取过绣棚,她技艺精湛,慢慢地两只活灵活现的仙鹤就跃然于上。
穗禾就立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安氏奉茶,再给她按一按僵硬的脖颈。
安氏瞧出她的小心,温声细语道:“你对泽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孩子虽是我亲生的,可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我也是劝不动。”
“你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我这些年看得明白,他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你莫要理会。”
“他虽执拗,可本性宽厚,总不会勉强你的。”
穗禾慢慢跪下,“您不责怪奴婢,奴婢只觉得羞愧难当。”
安氏笑着让她起来,“你是什么样的人,十年了,我便是再蠢笨,也看得出来。”
“你至纯至善,否则当年也不会求我入府,靠自己本事吃饭。”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瑾晏他……性子比起泽哥更……狠戾些。”
“我着实担心你。”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小丫鬟进来通传,说是沉香来了。
安氏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看着沉香进来福礼请安后,正色问道:“老太太可有吩咐?”
沉香颔首,看向穗禾。
“老太太有言,今后让穗禾去寿安堂伺候。”
安氏愣住了,“这是……?”
沉香面上一派严肃,“老太太说了,两位爷起了争执,全因着穗禾。若是伤了兄弟和气,那就全是她的错。”
“她老人家十分生气,但咱们府上也不像那不懂规矩的人家,会随意搓磨惩罚人。”
“老太太思虑许久,让穗禾在寿安堂的佛堂伺候,直至十月,让她自赎归家,绝了两位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