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这样的运道,该磕头谢恩

作品:《外室郎

    “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爷,最喜欢说这样文绉绉的话去诓骗小丫鬟们了。”


    “咱们知道他的心思,别去搭理他。”


    她这会儿是气过了,心里也被自个宽慰了,打定主意不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陆二爷就是念诗把嘴皮子念破,也是自讨没趣。


    她眼睛转了转,得再和大太太提一嘴她早年定下的亲事。


    反正出府出府成亲后,她肯定要回大太太身边当个管事妈妈的,大太太自是不会阻拦她。


    正屋里,备下了两大桌宴席。


    陆瑾晏一进来,沉香就迎着他去净手。


    待他洗完,沉香拿着棉帕子就想给他擦拭额间的汗。


    陆瑾晏阻了她的动作,自己擦干手上的水珠后,才沾了沾额间的汗。


    “外头热,午后让府医给老太太看看。”


    低沉严肃的声音响起,沉香立刻将自己的心思收敛,忙不迭地应下了。


    她跟在陆瑾晏身后,看着他亲自给老太太奉了杯薄荷茶又关怀了几句,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跳得极快。


    她自问品性贤淑,不比连翘差。


    可连翘因着相貌好,老太太就指使她去伺候大爷了。


    沉香只觉得胸前堵着一口气,难受得厉害。


    她都快二十了,自问平日里服侍老太太用足了心。


    可到了这个年纪婚事还没个着落,她自是终日里惶惶不安。


    外头的管事小厮不少,若是等老太太哪日想起,随意给她指个人就不好了。


    她自小长在这陆府,看多了阴私勾当,一颗心早就不复纯真,又怎么在寻常百姓人家过日子?


    春姨娘也是奴婢出身,生下了二爷,一辈子荣华富贵少不了。


    她知道自个相貌平平,可未尝没有这样的志气在。


    只是大爷着实冷淡,像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沉香站在老太太身后安静地侍奉着,目光在陆瑾晏和陆瑾成之间打转。


    众人用完午膳后,丫鬟们纷纷上了茶水。


    陆瑾成隐晦地看了看老太太的三个大丫鬟。只是最出众的连翘不在,他看了一眼只觉得乏味。


    沉香跪在软榻下,拿着小木槌给老太太敲着双腿。


    她偏着头,将自己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脖子上还用红线绑了个平安扣戴着。


    极细的红线隔着些距离,在陆瑾成眼里极为勾人。


    他瞟了一眼后就有些挪不开视线了。


    苏氏有孕后不让他碰,莲心和莲叶也有些乏味了,他是真觉得自个日子过得无聊透顶。


    先前瞧中了个丫鬟,只可惜是大太太院里的,不好讨要。


    只是他还没遗憾多久,就又发现了个新人。


    敲了好一会儿,老太太也有些乏了,摆摆手让沉香下去了。


    沉香起来才一转身,就发现了陆瑾成正定定地看着她。


    她有些受惊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枚平安扣掉了下出来,就立刻就塞进衣裳里。


    再抬头时,看向陆瑾成的目光似嗔似怨,欲怒还羞。


    像是因着被他瞧见了私密物件,又羞愤又无可奈何。


    陆瑾成被这一眼看的,只觉得身子酥酥麻麻。


    直到沉香出了正房,他都半天没回过神。


    他原是看走了眼,料不到老太太跟前的沉香也是个妙人。


    苏氏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回翠微院,就瞧见了陆瑾成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真不愧是苏州府出了名的浪荡子!


    她狠狠地剜了陆瑾成一眼,压着脾气和他一同从寿安堂退下。


    连翘暂且不提,沉香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若真被他讨到,她立规矩的时候也不方便。


    她有孕在身,这人早就要忍不住了。既然如此,她得寻一个好拿捏的丫鬟才好。


    有卖身契在手,不愁她不听话。


    这旁的寿安堂里,老太太假寐了一会儿,只感觉身上舒坦了些。


    她招来胡嬷嬷问道:“那丫头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胡嬷嬷立在软塌边小声回禀:“查清了,她正是丰桥村的人,和何万修是同村。”


    老太太挑眉,“这么说来,晏哥遇上她还真是巧合了。”


    胡嬷嬷连连点头,“她家不过普通农户,家中三姐弟,全靠五亩地的产出和她娘织布谋生。”


    “倒也是个孝顺的,这些年用自个的月例补贴家里,他们家的日子不富贵,但在丰桥村也不算差。”


    老太太很满意地颔首,“家世清白自然要紧,可人也要老实本分,她倒是个踏实的。”


    “若是他伺候晏哥伺候得好,我自是不会亏待她的,赏她家二十亩地,让她爹娘做个富家翁。”


    胡嬷嬷笑着说:“老太太宽厚,她一个小丫鬟有这样的运道,该好好给您磕头谢恩。”


    “只是有一点……”


    “怎么了?”瞧着她迟疑的样子,老太太有些奇怪。


    胡嬷嬷指了指晚香院的方向,“她不是府上的家生子,也不是签了死契买进来的。”


    “她是大太太按活契聘回来的。”


    老太太蹙眉,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果真小门小户,做事就是这么放不开手脚。”


    “不过一个丫鬟,买进来就是,弄什么活契?这会儿倒是让事麻烦不少!”


    老太太埋怨一顿后,心里生出些好奇,“府里应当只有她一人是活契吧?”


    胡嬷嬷点头,“是只有她一人,奴婢也觉得有些诧异。”


    “她那卖身契在大太太手里,每月也是大太太出钱,不走府里的账。”


    老太太当下不悦了,“这是干什么?要和府里分得清清楚楚?”


    “她是做了什么,让安氏这么待她?”


    胡嬷嬷没有片刻犹豫,“奴婢打听过了,这也不算秘密。”


    “您还记得十年前大太太带着三爷回安家探望重病的安老太太吗?”


    老太太皱眉,安氏的母亲比她小了十来岁,可还不到半百,就撒手人寰了,当真是福薄。


    瞧着老太太心里有数,胡嬷嬷继续说道:“那年赶上水患了,大太太从安家往回赶,明明两日的路程,硬是快十日还没回府。”


    “一路上不是路走不通,就是要躲避流民。一路心惊胆战又缺水少食的,三爷就被折腾得起了高热。”


    老太太的记忆也清晰起来,等泽哥好不容易回府的时候,原先胖乎乎的身子都清瘦了不少,脸颊更是烧得潮红。


    一路被管家抱回府里时,竟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那时生怕泽哥坚持不下去,特意为他诵了十日的经。


    “那时大太太在乡野寻不到大夫,带的药丸子也因着被流民追赶和行李一道遗失了。”


    “还是赶巧遇上了穗禾,那丫头用马苋煮了些水给三爷,大太太半信半疑地给三爷用了。”


    “也是老天保佑,三爷还真好了些,这才能撑过后面两日,直到回府。”


    老太太眼神复杂,未曾想到她竟然救过泽哥。


    “她对泽哥有恩,我必不会亏待她。”


    “若是有朝一日她能给晏哥生个一男半女,我抬举她过了明路,做个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