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果真是如芒在背
作品:《外室郎》 还真是贼眉鼠眼。
再瞥见脚步虚浮的大老爷后,陆瑾晏冷笑一声。
还真是一脉相承。
眼下奴婢小厮们都规规矩矩的,穗禾虽是和莺桃换了个位置,可还是被陆瑾晏注意到了。
那头的陆瑾成抓耳挠腮,眼里都是不满。
陆瑾晏立刻就知晓了他那些个龌龊的心思。
他不再多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瑾成如今也不过是个举人,春姨娘可谓是对他寄予厚望。
就盼着他殿试能入了皇上的眼,平步青云。
只可惜陆瑾成自打考中举人后,心里早就泄了那股和陆瑾晏争名夺利的心思。
自是整日里玩乐,好不快活。
反正陆府少不了他那份家产。
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正门。
老太太身子一向康健,这会儿都不见喘气。
反倒是大老爷被一旁的小厮和春姨娘搀扶着,狠狠喘着粗气。
“都上车吧。”
老太太一声令下,各个院子的丫鬟婆子们都扶着各自的主子登了车。
穗禾和莺桃上了安氏的马车,两人对视一眼,暂先按下了想说的话。
安氏的马车比起陆瑾晏的,自是小了些许,也没那么华贵。
穗禾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乱动。
马车大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
陆府的人登上了明月楼三层的厅间,陆陆续续坐了下来。
这厅间开阔,便是陆府的主子都坐下,也不显得逼闷。
又有冰鉴在旁,加上丫鬟们的打扇,看着太湖的美景可谓舒适极了。
太湖岸边早挤得水泄不通。
一大早就有不少附近县里的人候在府城外,就等着城门一开,来这岸边抢占视野。
明月楼观景最好,可一桌最普通的席面没个二十两银子都落不下来。
寻常百姓自然不与他们一处,岸边虽无多少遮阴处,却不用费几个大钱。
能省则省,何乐而不为。
穗禾也是头回来看这赛龙舟,过去老太太甚少出府,她自然也不能跟着凑一凑热闹了。
因着陆瑾晏回府,老太太是早早地备下了这处,就等他看一看这儿时的景象了。
没过多久,湖边锣鼓喧天。
太湖里十二条龙舟乘风破浪,桡手们赤膊束红巾,背上肌肉精壮。
齐声鼓劲的声音大到厅间里都能听到些。
震得垂柳簌簌,惊起岸边鸦雀。
“也不知咱们家的龙舟能得个什么名次?”陆瑾成扇着扇子,眼睛瞪得很大。
“若是能有前三甲,才不算堕了咱们陆府的名号!”
二奶奶笑着打趣,“府里的龙舟最是簇新,那龙头金光闪闪的,隔着这么远都晃眼,定是一骑绝尘。”
穗禾定睛看了眼那在中游的龙舟,龙头上系了大红绸缎,在一众龙舟中极为惹眼。
只是赛程过半了,眼看也不过四五名罢了。
想有个好名次,怕是难了。
老太太不在意地摆摆手,“咱家头回参赛,名次什么的不重要。”
她看了眼身旁的陆瑾晏,笑着指了指湖里的其他龙舟,“晏哥瞧着有趣就好。”
陆瑾晏浅笑一声,“祖母的安排自是极好,我瞧着着实有趣。”
此时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向太湖。
只见陆家的龙舟在最后关头竟是超过了前头的几艘龙舟,还真拿了个头名。
这下陆府的人都欣喜若狂,拍着手叫好。
就连最文静的二小姐陆瑶华都高兴地跳了起身,安氏和梅姨娘笑着拉她坐下。
陆瑾泽面上一派自如,可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也为这回拿了头名高兴。
老太太当下喜得很,“好得很,府中上下都赏一个月月例。”
张管家笑着恭维,“都是老太太的福泽,有您在扬,那群小厮更是干劲十足了。”
“重赏他们。”老太太满面红光。
张管家也是乐得不轻,苏州府这么多官宦人家,陆府过去辉煌的时候自是头一份。
只可惜老太爷过世后,能撑起府里的便只有大爷了。
大爷独自在京,深得皇上信任,陆府的门楣才没落下多少。
今日这一出独占鳌头,真真是再吉利不过了。
穗禾瞧着众人各自欢喜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对。
那水是顺流,先前陆府前头的龙舟自然会和后头的距离越拉越大。
不可能几个呼吸间就被陆府的龙舟超越了。
可当下众人都高兴,她自是不会问出些不该问的话。
反正得了赏赐,内里的乾坤与她有何干系?
陆瑾晏面上带了些笑,可眸子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先前看得清楚,后半段时前头的几艘龙舟动作都慢了些。
像是特意将头名让了出来。
那几艘龙舟也是苏州府里有名有姓的人家,他们这般费尽心思,不过另有所图。
陆瑾晏静静地坐着,等着那别有用心之人。
他看了眼高谈阔论的陆瑾成,他被翠微院的人围住,正展开了宣纸作画。
挥毫泼墨间高谈阔论,看着格外痴傻。
大太太那虽人人带笑,可都十分规矩,没有一个出格的。
不过瞧上两眼,陆瑾晏唇角上扬。
他倒是看走眼了。
有一人笑得也不真心!
隔着丫鬟婆子,穗禾敏锐地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望去,陆瑾晏正坐在软榻上唇角含笑看着她。
一瞬间,穗禾将头低了下去。
飞快地往一旁的花架挪了几步,她作势给安氏沏茶。
实则将自己好好地隐藏在花架身后。
她忽地有些明白了莺桃先前的感受,果真是如芒在背。
穗禾心里忐忑,她着实思量不清他在笑些什么。
明明他眸子里毫无波澜,却看着她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岸边的锣鼓又敲了起来,一下一下,震的穗禾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昨夜连翘被罚跪,她听大太太说了后,惊了又惊。
大太太面容忧愁,只说连翘一个女子,这般狼狈的回了寿安堂,日后怕是没有脸面出来了。
穗禾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脱口而出。
既然他不喜连翘,让她回寿安堂便是。
何必罚跪她,折辱她于众人面前?
穗禾只感觉心里堵得慌,她是女子,自是会对连翘感同身受。
穿着纱衣被送回寿安堂,便是那纱衣并不过分,可被这么多人瞧见了,私下还不知会说多少难听的话。
穗禾只觉得他果真冷酷无情,视女子为敝履。
她人微言轻,偌大陆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
能做的,只有离他再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