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县主今天躺赢了没(女尊)

    “……”


    祝凌霜脑子空白了一瞬。


    同塌……而眠?


    目光不禁瞟向那张宽大的、铺着红绸锦被的床榻。


    尴尬,绝对的尴尬。


    和一个并非爱侣、甚至带着秘密合作关系的男子同床共枕,哪怕只是单纯的物理意义上的,也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池砚笑了笑,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只他们二人听见:“方才那句话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不用担心,一旁有张小榻,我睡那儿便好。”


    祝凌霜下意识问:“你房里还有别的衾被?”


    池砚摇了摇头。


    祝凌霜蹙眉:“那不行。”


    虽说初春天气渐渐回暖,但夜间还是有些寒意的,在小榻上不着衾被将就一夜,万一第二天着凉怎么办?


    本来她打算打地铺的,却被发现了,点着灯从外面看也十分明显。


    祝凌霜深吸一口气,理智迅速压倒了那点窘迫。


    “罢了,”她揉了揉额角,“不就是躺一张床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权当……权当开大会打地铺挤一挤了,能睡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向床边:“我睡里还是外?……算了,我睡外面吧,省得你半夜掉下去。”


    “……”


    话音未落,她已经利落地蹬掉鞋子,爬上床榻的外侧。


    迅速拉过锦被,用一角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进去,平躺望天。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她刻意不去关注外界的任何反应,试图减少一点尴尬。


    “好了,”她闷声道,“吹灯睡吧,累一天了。”


    然而,预想中的黑暗和池砚躺下的动作并未立刻发生。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祝凌霜等了一会儿,仍未听见任何动静,疑惑地侧头。


    烛光下,池砚仍站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并未动作。


    他手中那点暖黄的光晕微微摇曳,映照着他此刻的神情。


    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唇线抿得比刚才更紧了些。


    “……”


    池砚不会是很抗拒和别人躺一张床吧?


    祝凌霜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占了一边儿的床,脑海里猛然回想起池砚洁癖的设定。


    ……他不会是嫌弃自己已经睡过他床了吧?


    完了此时氛围好像更尴尬了。


    “你……”祝凌霜想开口打破一下现在的沉默,吐了一个字儿却又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池砚似乎被她的声音惊动,眼睫微动,目光终于从虚无处聚焦,落在床边的身影上。


    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息,声音比平时沉了许多,他低声道:“……这就歇下。”


    像是终于找回了行动力,他托着烛台,步履稳稳。


    烛光映着他侧脸的轮廓,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不过几步,他便站在了床前,垂眸看着祝凌霜,“不过……祝卿君或许睡在里处更好?”


    祝凌霜刚想问为什么,就听他轻笑道:“也许我醒得要比祝卿君早些。”


    想起自己每天睡到午时才起,祝凌霜挠了挠脸:“好像也是,那我睡里侧吧。”


    说完,机械般把自己往里侧挪进去,盖好,躺板,又往墙壁处缩了缩,试图降低存在感。


    池砚静静看着她,似乎无声地轻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点踌躇压下。


    他缓步走到床边,动作尽量放轻,小心地将烛台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侧身,在床沿最外侧的地方坐了下来。


    动作很轻缓,祝凌霜甚至没注意到他带过来的重力。


    接着,他慢慢躺了下去,身体紧贴着床沿,与内侧的祝凌霜之间隔着足以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他拉过锦被一角,只轻轻盖住腰腹,姿态依旧保持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紧绷。


    “睡了。”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即,他抬手,轻轻一拂。


    烛火应声而灭。


    室内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没,唯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浓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隔绝了视线,却将感官无限放大。


    祝凌霜依旧保持着面壁的僵硬姿势,纹丝不动,呼吸刻意放缓放轻。


    因为她发现,这床全是池砚身上那股熟悉的檀香,将她完全包裹了进去。


    就算她感觉到池砚离她很远,但……这跟池砚就在她旁边一寸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祝凌霜闭了闭眼。怎么越来越尬了……


    而池砚,躺在床沿,同样一动不动,如同凝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中间分明还有很宽的距离,可黑暗中,另一人的存在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空间仿佛被压缩,宽大的床榻也变得狭窄。


    祝凌霜全身僵硬地蜷着,一动也不动。


    她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试图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只是和同为碳基生物的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罢了,何况两个人中间还有一条鸿沟天堑。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淌。


    刻意维持的静止姿势,让祝凌霜感觉,自己像块被钉在墙上的木板一样,身体的每一寸都僵硬到发酸。


    她终于忍不住,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朝着墙壁的方向,想要翻个身,缓解一下这份酸麻。


    几乎就在她身体微微用力的瞬间,身侧床沿也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池砚也在尝试调整他那岌岌可危、紧贴床沿的姿势。


    两个试图在黑暗中悄无声息挪动的人,动作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动静。


    二人同时一僵。


    显然都是以为对方睡了,才想悄悄调整姿势,然而却发现对方也根本没睡。


    一想到池砚跟自己一样受着煎熬,祝凌霜心中好笑,直接不管了,翻个身躺平,换了姿势。


    她本意是想着反正两个人互相知道对方都没睡了,大家也都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想换姿势就换吧。


    可池砚还是没动弹。


    祝凌霜忽地开口:“索性也睡不着,不如聊天吧。”


    不然干熬到天明吗?


    那边这才动了动,漏出一点轻微的叹息,接道:“好。”


    祝凌霜想了想,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黑夜里静了静,池砚似是在思考,少顷后,才道:“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每日看山望水,不闻尘嚣,过段清静日子。”


    祝凌霜微怔。她倒不是觉得答案非常出乎意料,对于在这个女尊世界里的池砚来说,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听池砚亲口这么说,心底倒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微微侧目,看向池砚的方向,尽管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听起来像退休老干部。”她笑了笑,“不过,挺好。”


    “是啊,很好。”池砚轻笑,“这是我小时候便想要的生活。”


    “小时候?”


    池砚“嗯”了声:“我小的时候,便想过,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只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或许我会不会活得更好一些,而不是……”


    而不是被人毫无感情地培养成一个可以弃如敝履的棋子。


    祝凌霜隐约能猜到他未尽的话是什么,就算不知道,她也并不打算追问。


    追问是对他人伤口的粗暴揭穿,她做不来。但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共鸣。


    ——他们都想逃离。


    逃离上辈子的一切,逃离过去的所有,在这一世,全部重新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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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吗……”她轻轻呢喃,黑暗中,上辈子那些被刻意深埋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浮起。


    “我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里长大。不过嘛,也不算快乐。永远有‘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有更高的要求和指责。努力是应该的,休息是懈怠的,永远不够好,永远在证明自己值得被爱以及……被认可。”


    她的声音很平静,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后来工作了,以为逃离了那种窒息感,其实不过是换了个战场。‘普通人’的生活真相是,用透支健康去换取生存的资格。


    “直到某一天,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她笑道:“就这样,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就这样画了个句号。”


    池砚没有立刻回应,黑暗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丝。


    “抱歉,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温和开口,“你描绘的那些,也是另一种枷锁。我所说的‘普通人’,或许不该是那样。”


    他微微侧过身来,尽管黑暗中彼此看不见表情,但莫名的,祝凌霜似乎能感受到他含笑的目光。


    “不必背负他人强加的命运,不必时刻揣测人心,不必攀比,也无需用任何东西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守着方寸之地,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累了便歇,醒了便做些喜欢的事,或是什么也不做。允许自己呼吸,允许自己仅仅只是单纯存在于世,而非必须不断运转。烦恼可以只是菜价,或者……也可以是今天院子里的花有没有开得更好看一些?”


    他似是描绘一幅温暖安定的画卷,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这样吗……”她低声喃喃。


    上辈子的她,仿佛从未真正“存在”过,只是在扮演一个社会要求、家庭期望的角色。


    “所以,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池砚轻声问。


    祝凌霜想了想,笑道:“我嘛,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志,等跟着帝姬做完那些大事后,我呢,就功成身退,良夫美侍在侧,尽享荣华富贵了。”


    黑夜里再次静默了片刻,静到祝凌霜都以为自己说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时,池砚终于开口:“……听上去也很不错。”


    “是啊。”祝凌霜笑着应声。


    困意终于姗姗来迟,沉重的眼皮开始打架。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之际,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不过……你的也挺好的,到时候,我还可以来看看你……”


    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无声。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在身侧响起。


    池砚却依旧睁着眼,望着头顶模糊的床帐承尘。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近乎无声,面朝内侧。


    借着窗外渗入的微光,他能看清祝凌霜模糊的睡颜。


    她睡得很沉,眉头舒展开,褪去了平日的张扬或狡黠,显得意外的安静,甚至有些稚气。


    他低眉看着眼前这个阴差阳错给了他一丝喘息之地的人,心底蓦地泛起些许涟漪。


    随即,那点涟漪消失无踪,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二人处境不同,最终所求亦是不同。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


    ——茫茫人海中并不起眼的一个。


    男子依附、侍奉,成为女子荣华点缀的一部分。


    而女子,三夫四侍是再自然不过的图景,是世俗眼光中完美的归宿。


    这才是她应有的路。


    他重新闭上眼,努力摒除杂念。他现在需要的,是清醒、是距离。


    夜色更深,万籁俱寂。


    对他而言,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只能在最深最暗的角落,注定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