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窃取公司机密，以及……拖欠公司三千个纪元的‘KPI未达标罚款’。”


    那冰冷的，如同绝对零度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天堂农场上空回荡。


    “轰——”


    李师傅，这位刚刚还准备大展拳脚，开启“失败学研修班”的CFO，连白眼都来不及翻，双腿一软，直接给跪了。


    他不是幸福地昏过去，而是被吓得，连昏迷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三……三千个纪元……的罚款？”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牙齿上下打架，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比光头强那生锈的声带还要刺耳。


    “按……按照联盟内部罚款条例……复利……滚动……我……”


    他算不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那笔钱，足以买下他认知范围内所有的宇宙，然后再用剩下的零头，把这些宇宙重新炸掉，再买一遍。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进化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完了，家人们，我刚刚用超算模拟了一下，主播把整个太阳系打包卖废铁，连罚款利息的第一个小数点都还不上。】


    【别说了，我已经开始给主播念往生咒了，愿天堂没有KPI。】


    【我有个问题，三千个纪元，得是多少次996啊？】


    光头强已经放弃了思考，他抱着自己的光头，喃喃自语：“我就不该学什么伐木，我应该从一开始就躺平……”


    “哥！天上那个大姐姐好凶啊！”熊二躲在熊大身后，小声问，“你说她会不会把咱们的蜂蜜都当成‘违规资产’给没收了？”


    熊大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那张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个女人的压迫感，和珍姐那种“不交租就掀桌子”的市井霸气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来自“规则”本身的，无法反抗，无法协商，甚至无法理解的冰冷。


    “主人！”Q版老鳄管家的小身板抖得像个筛子，单片眼镜都快甩飞了。


    他用带着哭腔的奶音急速说道：“是内审部！是联盟里最可怕的部门！她们的口号是‘就算你躲进黑洞，我们也能进去给你贴罚单’！”


    “她们的战舰，炮口里射出来的不是能量炮！是‘最终审计报告’！被打中的话，存在本身都会被判定为‘不合规’，然后被直接格式化啊！”


    蹦蹦已经吓得把自己的尾巴打成了一个死结，眼泪汪汪地看着萝卜头：“萝卜头，快！挖个洞！咱们快躲回地球核心去！”


    萝卜头也吓坏了，两只小爪子疯狂刨地，结果因为太紧张，刨出来的土又全都填了回去。


    整个天堂农场，陷入了比面对一百亿罚款时，还要深邃一万倍的绝望。


    罚款，努努力，说不定还能种黄瓜抵债。


    但“不合规”……这要怎么改？难道要把自己回炉重造吗？


    就在这时，那个让整个农场陷入绝望的冰冷女声，再次响起。


    她的全息投影，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扫过地上那群抖成一团的生物，最后，落在了那个唯一还站着的，甚至还抽空伸了个懒腰的陈叶身上。


    “无关人员，立刻清场。”


    “我们只逮捕‘目标资产’。”


    “反抗，将被视为‘妨碍公务’，系统将自动生成一份足以让这个恒星系瞬间破产的罚单。”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宣读一份天气预报。


    陈叶终于打完了哈欠，他掏了掏耳朵，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密密麻麻的战舰，和那个巨大的冰山脸投影，眉头，不耐烦地皱了起来。


    “我说……大姐。”


    他喊了一嗓子。


    “你们这样，很扰民啊。”


    “我这儿的鸡，都吓得不下蛋了。”


    全场：“……”


    哥！现在是关心鸡下不下蛋的时候吗？！


    天空中的女人，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反应，她的程序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重复，立刻交出逃犯，编号777。”


    “不交。”陈叶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女人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程序化的疑惑。


    “因为他现在是我员工了。”陈叶指了指地上跪着的李师傅，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这人，护短。”


    “警告，你的行为已触发【包庇罪】条款，新的罚单正在生成……”


    “行了行了，别叭叭了。”陈叶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被强迫加班的社畜。


    “本来想让你体面点，看来是不行了。”


    说着，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又走到了那片已经快被他玩坏了的【混沌息壤】旁边。


    来了！


    他又来了！


    农场最后的希望！宇宙的奇迹！种地仙人又要出手了！


    所有生物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们死死地盯着陈叶的口袋。


    这次会是什么？


    是能颠覆宇宙公理的数学公式？还是能让时间倒流的上古神器？


    只见陈叶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哪个垃圾桶里捡出来的……A4纸。


    纸上，还带着一个油乎乎的鸡腿印。


    众人：“？？？”


    希望的火焰，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不是，老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掏一张废纸出来干嘛？


    难道是想写一封惊天地泣鬼神的投降信吗？


    陈叶完全无视了众人那从希望到绝望的眼神。


    他把那张皱巴巴的A4纸展开，铺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李师傅画PPT用的木炭。


    他蹲下身，开始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天堂农场员工入职申请表】


    【姓名：______】


    【应聘职位：内审部部长兼首席KPI考核官】


    【薪资：胡萝卜x5/月（附赠胡萝卜缨一份）】


    【直属上级：陈叶】


    写完，他吹了吹上面的炭灰，然后，像埋一颗白菜种子一样，随手刨了个坑，把那张写满了字的A4纸，塞了进去。


    他甚至都懒得用脚踩实，只是随便拨了两下土。


    “搞定，收工。”


    他拍了拍手，转身就要走回躺椅。


    天上，那冰冷的女人看着他这番莫名其妙的操作，程序再次陷入了混乱。


    “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无法解析……正在上报总部……”


    她的话还没说完。


    “嗡——！！！”


    一声奇特的，不像是能量爆发，更像是一万台老旧打印机同时启动的轰鸣声，从那片被埋下A4纸的土地里，猛地响起！


    没有金光万丈，没有法则共鸣。


    只有一道冰冷的，惨白色的，如同办公室顶灯一样的光柱，冲天而起！


    那光柱没有毁天灭地的气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理性的力量，精准无比地，直接轰在了为首的那艘旗舰母舰上！


    “滋啦——！！！”


    母舰上，那巨大的冰山女人全息投影，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疯狂地闪烁起来，屏幕上布满了雪花点！


    她那冰冷无情的声音，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电流音。


    “警……警告……核心……核心程序……被……被未知协议……入……入侵……”


    “删……删除……删除失败……”


    “权……权限……正在被……覆盖……”


    “重……重置……指令……启动……”


    天空中的无敌舰队，所有的战舰，炮口的寒光瞬间熄灭，全都变成了……待机状态。


    天堂农场的所有生物，都看傻了。


    这就……解决了？


    用一张手写的入职申请表，黑了整个内审部的系统？！


    就在这时，那闪烁的全息投影，突然稳定了下来。


    雪花点消失了。


    冰山女人的脸，重新变得清晰。


    只是，她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职业化、程序化，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微笑。


    她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烁着两个高速旋转的，绿色的【KPI】字样。


    她对着陈叶，缓缓地，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属于下属对上级的鞠躬礼。


    紧接着，一个全新的，虽然依旧是电子合成，但却充满了昂扬斗志和打鸡血般热情的女声，通过所有战舰的广播系统，响彻了整个狗熊岭！


    “日安！我的老板！”


    “天堂农场，首席KPI考核官，编号001，向您报到！”


    “我的业务范围包括：制定农场未来一万年发展规划、优化全体员工工作流程、以及将您的每一个想法，都量化为可执行、可考核、可追溯的KPI指标！”


    “根据初步扫描，本农场目前存在117处‘效率低下’环节，342条‘流程冗余’问题，以及1024个‘潜在摸鱼风险’！”


    “我已经为您生成了一份初步整改方案，共计一千三百页，请问您是现在过目，还是我们先从‘如何将熊二的食量与爆米花产量精准挂钩’这个议题开始讨论？”


    全场，死寂。


    所有生物，都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着天上那个瞬间从“冷酷杀手”变成“内卷狂魔”的女人。


    李师傅，刚刚还跪在地上等死的前执行董事，此刻，眼中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他错了。


    被抓走，最多只是债务重组。


    但留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比三千个纪元的罚款，还要恐怖一万倍的……宇宙最强KPI考核官！


    而陈叶，那个始作俑者，看着天上那个已经开始自动生成PPT的女人，再看看地上哭得鼻涕冒泡的李师傅。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蛋疼的表情。


    “我……是不是……玩得有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