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喜欢……听故事。”


    “而且，只喜欢听一种故事。”


    “——那些宇宙大公司，破产清算时的……财务报表。”


    陈叶对着电话，说出了这句足以让所有商学院教授集体辞职的话。


    电话那头，珍姐沉默了。


    那沉默，比一百亿的罚款还让人心慌。


    过了足足半分钟，珍姐那慵懒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一种“我活了这么久什么奇葩没见过但你这个是真的牛”的复杂情绪。


    “……行。”


    “你够狠。”


    “以后，全宇宙所有破产公司的财务报表，第一时间，给你发一份电子档。”


    “那个黄瓜……每个季度，给我快递十根过来。”


    “算是……物业费抵扣了。”


    “嘟……嘟……嘟……”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


    但这一次，整个天堂农场，没有死寂，而是陷入了一种集体大脑宕机的茫然状态。


    “用……用破产报告……抵物业费？”


    光头强感觉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被按在地上，用拖拉机来回碾了十七八遍。


    这算什么？知识付费的究极形态吗？！


    “哥，俺听懂了！”


    熊二兴奋地一拍熊掌，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老板的意思是，以后咱们农场的黄瓜，都是‘倒霉蛋’味的！”


    熊大：“……”


    他决定放弃和自己弟弟在智商层面进行任何沟通。


    “主人！”


    Q版老鳄管家推了推单片眼镜，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这是一个完美的商业闭环！我们利用【混沌息壤】生产独家概念性商品，再通过商品，换取独家的、无法估值的‘信息资源’作为生产资料！这……这是垄断啊！”


    只有李师傅，这位前执行董事，在经历了短暂的昏迷和苏醒后，此刻正抱着那本【养猪的自我修养】，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顿悟状态。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熊熊燃烧的，名为“商业模式”的火焰！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李师傅猛地跳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冲到陈叶面前，唾沫横飞。


    “老板！这不仅仅是种黄瓜！这是在搭建一个全新的‘宇宙级信息处理与资产再利用平台’啊！”


    陈叶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说人话。”


    “我们可以把‘听报表’这个过程，包装成一个高端付费项目！”


    李师傅的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机枪。


    “项目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资本镇魂曲：聆听宇宙巨头的最后悲鸣】！”


    “我们的目标客户，就是那些在商战中失败的、或者即将失败的CEO！让他们付费来我们这里，听听前辈们是怎么死的，美其名曰‘失败学高级研修班’！”


    “我们收了他们的钱，黄瓜听了他们的故事，长得更好了！一鱼两吃！双倍的KPI！双倍的快乐啊！”


    他越说越兴奋，直接抢过一块烧黑的木炭，把【养猪的自我修养】的封面当成了白板，开始画起了商业模型图。


    “你看！这是我们的现金流入口！这是我们的信息流闭环！这是我们的品牌溢价……”


    看着彻底陷入“PPT之魂”熊熊燃烧状态的李师傅，众人齐齐后退了半步。


    太可怕了。


    这个人对KPI的执念，已经超越了物种和逻辑的限制。


    “行了行了。”


    陈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才懒得管什么商业模式。


    “这事就交给你了，CFO。”


    “你的新KPI：一个月内，让那根黄瓜，听到至少十个不同星系的破产故事。”


    “完不成，你的工资，从三根胡萝卜，降为三根胡萝卜须。”


    “是！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李师傅像打了鸡血，瞬间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得像是要去炸碉堡。


    他转身，对着光头强怀里的AI管家，下达了作为CFO的第一个指令。


    “管家！立刻给我搭建一个‘跨位面匿名通讯渠道’！启动最高级别的加密协议！我们要让客户在绝对安全和私密的环境下，倾诉他们的破产经历！”


    “收到~”


    AI管家那甜美的萝莉音响起，屏幕上瞬间弹出了一个酷炫的界面，无数代码如同瀑布般流淌。


    【“破产故事会1.0测试版”后台搭建中……】


    【正在链接“银河系破产法庭公开数据库”……】


    【正在扫描“仙女座星系财富黑洞”……】


    【正在投放“宇宙暗网匿名广告”……广告语：‘你的失败，价值连城！’】


    光头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一个农场，而是在一个即将颠覆宇宙的创业公司里，当一个……伐木的。


    “好了！通道建立完毕！”


    李师傅推了推鼻梁上的护目镜，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


    “现在，让我们来迎接第一位……尊贵的‘失败者’！”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AI话筒，用一种充满了磁性与蛊惑力的声音说道：


    “这里是‘资本镇魂曲’热线，我是您的专属聆听者，李老师。”


    “请问，是哪一段惨痛的经历，让您彻夜难眠？”


    农场里，所有生物都屏住了呼吸，连熊二都忘了吃爆米花，全都紧张地盯着AI的屏幕。


    第一份“肥料”，要来了吗？


    AI的屏幕上，一个“正在连接”的图标，旋转了足足一分钟。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嘀”的一声，连接成功！


    屏幕上，没有出现声泪俱下的破产CEO，也没有出现捶胸顿足的投资人。


    而是一个……简洁到令人窒息的，黑底红字的……Logo。


    那是一个由利剑和天平组成的徽章，徽章的中央，是一个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Logo下方，一行冰冷的，充满了铁血与纪律的文字，缓缓浮现。


    【宇宙快递侠联盟——董事会直属，纪律检查与内部审计委员会】


    李师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握着木炭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个Logo……这个部门……


    化成灰他都认识！


    这不就是当年把他从执行董事的位置上，一脚踹下来的那个部门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个威严、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AI的扬声器，响彻了整个天堂农场。


    “这里是内审部，编号001。”


    “我们检测到一个未经授权的匿名信道，正在非法访问联盟的‘S级加密财务档案’。”


    “根据【宇宙反商业间谍法】第117条，我们有权对该信道发起……‘终极审计’。”


    话音刚落。


    “轰隆——！！！”


    天堂农场晴朗的天空，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裂口中，不是乌云，不是闪电。


    而是一支……由无数艘漆黑的，炮口闪烁着寒光的星际战舰组成的……舰队！


    为首的一艘母舰上，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亮起。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面容冷峻，眼神如同万年冰川的……女人。


    她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了大气层，锁定了那个身体已经僵硬成雕塑的……李师傅。


    “前执行董事，编号777。”


    女人的声音，如同神明的审判。


    “你，被捕了。”


    “罪名：窃取公司机密，以及……”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拖欠公司三千个纪元的‘KPI未达标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