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脉冲，可以。”


    林语的声音不大，却让书房里气氛变得收紧。


    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顿，全向她看来。


    元师长看着她，那张总是威严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惊愕。


    “你……说什么？”


    “我说，”


    林语的嘴角勾起飞扬的笑意，“我姐，能造出最强的‘矛’。而我，能把这根‘矛’，精准地投进敌人的心脏。”


    她走到林姝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动作亲昵又自然。


    “姐，你设计的那个‘赫兹’发生器，能小型化吗？”


    林姝看着她，看着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却闪烁着不同光芒的眼，心头微动。


    她点了点头。


    “理论上，可以。”


    “那它的有效作用范围和瞬间功率，能达到多少？”


    林语追问。


    “如果能解决高纯度晶体的材料问题，它的瞬间峰值功率，足以瘫痪方圆五公里内所有未加防护的电子设备。”


    林姝的声音冷静而专业。


    “五公里……”


    林语的眼底迸发出灼人的光亮，“够了！绰绰有余！”


    她转身，看着元师长和钱学深，那张年轻的脸上，是属于顶尖飞行员的自信与骄傲。


    “师长，钱老，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那座‘恶魔岛’，虽然在公海，但它处于我们和周边国家的多条民航航线交汇处。”


    “我们可以申请一条从京城飞往南海某岛礁的‘科研考察’航线。”


    “到时候，由我驾驶一架经过特殊改装的运输机，搭载着我姐设计的小型化‘赫兹’发生器，飞临‘恶魔岛’上空。”


    “在距离岛屿五公里的位置，我们佯装‘飞机故障’，进行紧急盘旋和‘信号测试’。”


    “而那个时候，”


    林语的声音压低，透出与其年龄不相称的冷酷与决绝，“就是我们，按下那个红色按钮的时候。”


    “我们不需要投下炸弹，只需要释放一次无形的‘电磁风暴’。”


    “那场风暴，足以将那座岛上所有的监听设备、服务器、通讯系统，在一瞬间，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而我们，只是一架在公海上空发生了‘意外故障’的，无辜的民用科研飞机。”


    “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我们发动了攻击。”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电子堡垒，变成一座信息孤岛。”


    “一口，吃下这个天大的哑巴亏！”


    林语一口气说完，整个书房落针可闻。


    疯狂，大胆，却又偏偏在逻辑上天衣无缝！


    用民航飞机去执行军事打击任务？


    这已经不是冒险，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不行！”


    陆津言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脸色铁青，“太危险了！一旦被对方发现，你们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怕什么？”


    林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飞行员特有的、对死亡的漠视，“我们空军的字典里，就没‘怕’这个字。”


    “再说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姝，笑了，“有我姐在，我怕什么？”


    “她能算出风速，算出气流，算出最佳的突防路径。她甚至能算出对方雷达的每一次扫描间隙。”


    “她，就是我最好的领航员。”


    陆津言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对姐妹，一个沉静如水，一个炽烈如火。


    她们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但此刻，身上那股为了同一个目标不惜一切的决绝，却是如出一辙。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


    钱学深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但是……可行。”


    他看着林姝，又看了看林语，那双总是深邃的眼，此刻带着棋逢对手的欣赏与激动。


    “你们这对姐妹，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算。”


    “一个，是国家最锋利的‘矛’。”


    “一个，是国家最坚固的‘盾’。”


    “你们俩要是联手，这天底下，怕是就没你们干不成的事了。”


    元师长看着她们，沉默许久，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计划，我批了。”


    “但是，”


    他看着林语，声音变得无比凝重，“我只有一个要求。”


    “人，必须给我，安安全全地回来。”


    “是！”


    林语挺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清脆响亮。……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整个“曙光”项目组，连同空军的一个特种飞行大队，都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


    林姝和陈舟，负责将“赫兹”发生器进行小型化和改装。


    钱学森和高工他们，则负责解决最关键的，高纯度晶体的材料问题。


    而林语，则每天都泡在模拟飞行器里，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那条通往“恶魔岛”的死亡航线。


    陆津言成了最清闲，也最煎熬的人。


    他的战场从指挥室转移到了小小的婴儿房，武器从冰冷的枪械换成了温热的奶瓶。


    这种看似安逸的后方生活，对他而言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折磨。


    脑海里总会不受控制地闪过火车上那惊魂一刻，他能用身体为她挡住刺刀，可这一次，他却只能隔着一扇厚重的铅门，看着妻子的身影在科研的洪流中日渐单薄。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伤口都更让他疼痛。


    他想劝她，想让她停下来。


    但他知道，他不能。


    因为，这是她的战争。


    也是，他们共同的战争。


    这天晚上，林姝又熬了一个通宵。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天已经快亮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婴儿房里，传来安安均匀的呼吸声。


    她走进卧室，看到陆津言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小小的、已经织好的婴儿毛衣。


    那是她之前织了一半的那件。


    现在，已经被他用一种军人式的、带着笨拙执拗的针法，给补完了。


    他是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为即将踏上未知险途的妻妹，编织一件祈求平安的“护身符”。


    林姝的心，被这温柔轻轻触动了。


    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那件毛衣。


    “陆津言。”


    “嗯。”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说，“我们，就当一对最普通的夫妻，好不好？”


    “我们一起带安安去公园，去动物园。”


    “我们一起给他做饭，给他讲故事。”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陆津言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和她怀里那件小小的毛衣，一起，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好。”


    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林姝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汲取着这份安宁。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衣粗糙的针脚，那交错、层叠的纹路，清晰地传递着编织者笨拙又专注的心意。


    等等……


    层叠？


    交错？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脑海！


    大脑中无数关于晶体结构的数据瞬间与眼前毛线的编织方式轰然相撞！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亮光！


    “我明白了！陆津言！我明白了！”


    她语无伦次地抓着毛衣，


    “我们一直在追求单体的完美，但那是错的！方向错了！”


    “不是制造一块完美无瑕的巨大晶体，而是像织毛衣一样，用无数根高纯度的微晶纤维，进行多层复合编织！”


    “是结构！是结构决定了它的强度和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