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国宝就得这么养

作品:《七零神级谈判官,军官老公傻眼

    天,是从窗外那片海的颜色先亮起来的。


    灰白,然后是鱼肚白,最后,一抹寡淡的金色,切开了海与天的界线。


    林姝睁开眼。


    屋里很静。


    墙角的行军床已经空了,那床军绿色的棉被,被叠成了完美的豆腐块,棱角分明。


    陆津言不在。


    这成了新的规律。


    她醒来时,他总是不在。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但她知道,七点整,他会准时回来。


    林姝坐起身,厚实的棉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病号服下那截清瘦的锁骨。


    被子,很暖。


    她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走到书桌前。


    那叠被搪瓷缸压着的稿纸,还维持着昨晚的模样。


    她拿起最上面那张,上面是她昨晚的思路终点,那个关于“经验常数”的死结。


    她的手指,在那几个矩阵方程上,轻轻敲了敲。


    门开了。


    陆津言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晨海边的寒气,和一丝更细微的,属于食堂后厨的,烟火气。


    他手里提着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桶。


    他走到桌边,放下保温桶,拧开。


    里面,是一碗熬得看不见米粒的小米粥,和两个白水煮蛋。


    他将粥盛进那只搪瓷小碗里,又把两个鸡蛋剥好,放在碟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拉过那张木凳,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不说话,就是看着。


    林姝没有动。


    “我需要格尺,三角板,圆规。”她开口,声音因为一夜未睡好而有些沙哑。


    陆津言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是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画满了波形图的草稿,然后,又看了一眼她。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林-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她拿起勺子,开始喝那碗温度恰到好处的小米粥。


    这是他们之间新的,交流方式。


    她提出需求。


    他负责评估,和执行。


    十分钟后,陆津言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个用报纸包着的、长条形的东西。


    他把纸包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把崭新的黄杨木格尺,一副透明的塑料三角板,还有一个小巧的,金属制成的圆规。


    供销社里能买到的,最好的学生文具。


    林姝拿起那把格尺,指尖划过上面清晰的刻度。


    她吃完早饭,将空碗推到一边。


    她的四个小时,开始了。


    笔尖,再次落在了纸上。


    有了工具,她可以更精准地,在坐标系里,重构那些失真的声呐波形。


    这是一个反向工程。


    她要从结果,推导过程。


    从那些被污染的、混乱的图像里,找到那条隐藏在最深处的,干净的,原始信号。


    陆津言没有再坐在她旁边。


    他搬着那张木凳,坐到了门口。


    那个位置,既能将她纳入视线,又不会干扰到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军绿色的笔记本和铅笔。


    他翻开,看着上面那个他昨夜写下的名字。


    施密特。


    他用铅笔,在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圈。


    然后,他开始写。


    写下那个德国专家的履历,他参与过的项目,他发表过的论文。


    这些,都是他今天凌晨,从军区档案室里,调出来的绝密情报。


    他一边写,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那支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她偶尔因为思路受阻,而发出的、极轻的、不耐烦的咋舌声。


    他像一个最警惕的哨兵,守着他的阵地。


    而她,是他阵地里,最不稳定的,也是威力最大的,那门炮。


    中午十二点,敲门声准时响起。


    是小陈。


    他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崭新的纸箱子。


    “嫂……林姝同志,”他看见陆津言,立刻改了口,“陆团长,东西,我搬来了。”


    陆津言站起身,接过那个纸箱子,很沉。


    他把箱子,放在了地上,打开。


    里面,是一盏崭新的、银灰色的台灯。


    不是普通的那种。


    底座很重,灯臂是金属的,可以随意调节角度和长短,灯罩也比普通的台灯大了一圈。


    是工程绘图用的,专业台灯。


    “团长说,”小陈挠了挠头,脸涨得通红,把陆津言交代的话,背了出来,


    “您的眼睛,是重要战略资产,需要重点保护。”


    林姝的笔,停住了。


    她抬起头。


    重要战略资产。


    她看着那盏比她脑袋还大的台灯,又看了一眼门口那个脸已经红到脖子根的警卫员。


    陆津言走过去,将桌上那盏光线昏黄的旧台灯,拔掉,扔到一边。


    然后,他将那盏崭新的、专业的绘图灯,安在了桌角。


    他插上电,按下开关。


    一片明亮的、均匀的、不刺眼的白光,瞬间铺满了整张书桌。


    她稿纸上那些细小的数字和符号,在新的光线下,清晰,锐利。


    “还有这个。”小陈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小的靠枕。


    “团长说,您坐久了,腰……腰会不舒服。”


    陆津言没有看那个靠枕。


    他只是拿过小陈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打开。


    是鲫鱼汤。


    汤色奶白,里面还放了几片薄薄的、据说对孕妇好的冬瓜。


    林姝看着那盏灯,和那个傻站在门口,手里还举着一个靠枕的小陈。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下。


    很淡,一闪而过。


    却被门口的陆津言,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的眉心,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下午,林姝的效率,高了很多。


    新的工具,新的光源,让她的大脑,可以更专注地,投入到运算中去。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桌上那碟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小碟切好的苹果块。


    苹果块用盐水泡过,没有氧化,保持着新鲜的、脆甜的模样。


    下午四点,林姝的四个小时,结束了。


    她放下笔。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瘫软在椅子上。


    桌上,铺满了十几张画着复杂坐标系和波形图的稿纸。


    她将那张推导出了关键瓶颈的稿纸,抽了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陆津言走过来,开始收拾桌上的“战场”。


    收缴武器(笔),整理阵地(稿纸),补充给养(晚饭)。


    一切,都成了固定的,流程。


    林姝吃完晚饭,被勒令上床休息。


    她躺在被窝里,脑子里,却依旧是那些纠缠不清的数据。


    那个该死的,经验常数。


    到底藏在哪里?


    她能感觉到,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夜,深了。


    林姝睡得并不安稳,她似乎听见,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是陆津言铺行军床的声音。


    是更细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她以为是梦,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黑暗中,陆津言并没有睡。


    他坐在那盏被他搬到地上的,专业的绘图灯下。


    灯光,被他调到了最暗,只照亮了他腿上那一小片地方。


    他腿上,摊开的,正是林姝今天画的那些稿纸。


    他依旧看不懂那些公式。


    但他能看懂那些图。


    他将一张张图纸,按照上面的编号,仔细地,拼接在了一起。


    然后,他看见了。


    在那张被林姝单独放在一边的,最关键的图纸上,有一个地方,被她用红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圈里,是一个细微的,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信号毛刺。


    在那个毛刺旁边,林姝用极小的字,写了一行俄文。


    陆津言不懂俄文。


    但他认识那个单词。


    因为,在他从档案室里调出的,关于那艘苏联声呐设备的原始采购合同的附件里,这个词,出现过一次。


    “Волков”(沃尔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