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孙子携妻带子归京的消息一传开，周遭人家的目光便都悄悄聚到了那位孙媳妇身上。


    毕竟是叶老首长亲自过问工作的人，这分量自不必说。


    从不徇私的老首长为她破了例，单这一条，就足够让人放心里掂量。


    黄家客厅里，黄母瞅了眼正喝茶的丈夫，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今天去叶家，情况怎么样？”


    目光落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的王娇娇身上，“那工作的事，你跟他们提了没有？”


    王娇娇手心里沁出了汗，“提了......但李同志说，她已经有安排了。”


    “有安排了？”黄母眉峰一挑，嘴角撇出不屑。


    “我当是什么金贵人物，不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不过是命好生了两个儿子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我还打算把咱们家小敏介绍给叶书礼.....真是白瞎了我一番心思。”


    那小子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见已经悄无声息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


    王娇娇瞥见婆婆的眼神往小姑子黄敏房间瞟，她心里一紧。


    赶紧接口：“妈，这事怕是不好再提了。老首长亲自过问了李同志的工作。”


    试图让婆婆知道，叶家是真中意李之画这个孙媳妇。


    黄母脸上的不屑淡了些，却没接话，转而将目光挪到王娇娇小腹上。


    “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害口？或是哪儿不舒服？”


    王娇娇下意识挺直脊背，头垂得更低了：“没有，都挺好的。”


    “都挺好？”黄母把水杯往茶几上一磕。


    “结婚都快半年了，这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当初要不是看她娘家还算体面，根本不会让她进门。


    谁能想到娶回来这么个肚子不争气的？


    耀东可是黄家独苗，就指着他传宗接代。


    可惜这些年一直没寻着家世相当的姑娘，否则早该抱上孙子了。


    王娇娇瞬间坐立难安。


    自从嫁过来，还没过一个月，她就开始天天被婆婆这么盘问。


    日子久了，不能怀孕这件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黄母的话还没说完，再次把矛头对准王娇娇：“你不是跟叶家那个孙媳妇认识吗？”


    “怎么不问问人家，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的秘方？”


    王娇娇一脸不可置信，这话居然是从眼前这个妇产科医生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生男生女不都是由男方决定的？


    这不是常识吗？


    至少，婆婆作为妇产科医生不会不知道。


    瞥见婆婆嘴角那抹浅淡笑意，王娇娇心里一突。


    她太清楚婆婆的脾气了，这话要是真说出口，只会让局面更糟。


    她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低声解释：“妈，李同志她母亲那边就有不少双胞胎，听说是遗传....”


    黄母嘴角收了起来，笑容倏的落了下去，“是遗传？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去问吧！”


    王娇娇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黄耀东，想要求救。


    可黄耀东脸色，比起王娇娇来还要难看。


    他指间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摇摇欲坠，眼神直勾勾盯着地面。


    其实从听说叶书礼要回京都的消息起，他这心里就没踏实过。


    当年在一个大院长大，叶书礼就像道影子，总挡在他前头。


    大院里的人见了叶书礼，总爱夸“这小子有出息”，转头看他，顶多一句“也挺好”。


    后来两人考上同一所军校，他憋着一股劲想把这“影子”甩在身后。


    可无论是射击考核还是战术推演，叶书礼永远是榜首，他一直是那个“也不错”的第二名。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准备大展拳脚，他爷爷又因旧伤复发走了。


    家里没了主心骨，而黄家很快就搬出了大院，挪进了现在这处家属楼。


    而叶书礼呢？


    军校毕业直接进了王牌部队，第一次执行任务就端了敌人的弹药库，立了二等功；


    不到三年升任连长，带着队伍在演习里拿了集体三等功；


    二十五岁那年，更是作为年轻军官代表，在全军表彰大会上发言。


    黄耀东看着讲台上穿军装、戴军功章的叶书礼，心里又酸又涩。


    直到听说叶书礼主动申请调离京都，他才觉得压在头顶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这几年他在京都拼尽全力，好不容易熬到营级，以为总算能喘口气，没成想叶书礼竟然回来了。


    更让他憋屈的是，人家现在的军衔不仅比他高，还一回来就接手了指挥部的工作。


    那地方现在是烫手山芋，可真要是做出成绩，前途不可限量。


    他现在在军区走哪都是议论此事和叶书礼的，觉得心烦，这才回了家。


    没想到，回家也不得安生。


    “行了，少说两句。”黄耀东猛地掐灭烟头，声音闷闷的，却没看王娇娇，也没看黄母。


    “既然老首长亲自过问，妈，你就不用费心了。”


    “至于孩子，我们都还年轻，不急。”


    他多数时间都在营区，心里清楚，这事儿自己得负大半责任。


    对王娇娇这个妻子，他虽说不上多热络，却也挑不出大错，日子久了，总归是满意的。


    只是母亲日日催，倒让他觉得这原本该顺理成章的事，平白添了层压力。


    黄母被儿子抢了话，没再怼王娇娇，再次挂上笑容，“我看那人家一个乡下丫头，小敏要是有机会.....”


    王娇娇低着头，心里清楚，关于小姑子婚事的讨论，从来没她说话的份。


    她只盼着肚子能争点气，让她在这个家里能抬起点头来。


    “小敏也老大不小了，要找对象就找个正经人家。”黄耀东皱着眉，语气严肃，“叶家那边就别惦记了，压根没戏。”


    他太了解叶书礼的性子了。


    那人既然结了婚，就说明是打心底里认了人家。


    别说只是旁人动心思，就算真把枪抵在他脑袋上，他也绝不会松口离婚。


    .....


    另一边，离叶家隔壁的李老参谋家，此刻饭桌上座无虚席。


    话题难免就提到了沸沸扬扬的叶家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