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离非常有分寸地别开了脑袋。


    徐晏清撇撇嘴，利落地脱了衣服，泡进池子里。


    水位刚好没过胸口，刚刚被冷风吹僵了的四肢瞬间回暖，他不禁眯起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舒服……”


    闭目养神了几分钟，热意上涌，徐晏清便觉嗓子干涩，大概是方才来的路上喝了几口冷风的缘故。


    他睁开眼，就瞥见巨蛇灵活的尾巴尖尖正托着水杯，将大半杯身浸在了温热的潭水中，杯中的雪块已经完全融化。


    昭离察觉到徐晏清的视线，缠着水杯的尾巴便稳稳当当升起，把温好的雪水送到了他面前。


    “咳……谢谢。”


    他低头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余味有几分清甜，带走了心头那点不为人知的窘意，才终于想起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徐晏清轻轻拍了拍大蛇，“阿昭，帮我拿下手机呗。”


    刚才脱衣服时，手机被他顺手搁在一边的石头上了。


    大蛇点头，转了转眼瞳，锁定了不远处的小黑方块，便翘起尾巴探了过去。


    冷风顿时从大蛇屏风的豁口处吹了进来，徐晏清一哆嗦，“阿嚏——”


    昭离一顿，兽形都能看出他眉头一下紧紧皱起了，瞬间加快了动作，蛇尾一伸一卷一收，手机就被轻轻放在了徐晏清身边的石沿上。


    “谢谢。”徐晏清浅浅一笑，将胳膊露出水面，捧起了手机。


    大蛇屏风顿时竖得更高，卷得更紧了。


    昭离不明白为什么徐晏清会对这个小黑方块痴迷得紧，他将大脑袋凑近了些，想看清人到底在那发光的屏幕上划拉些什么。


    然后就看到了，绿绿的背景上一块巨大的石碑。


    “？”


    徐晏清感到后颈的呼吸，扭过头，就对上了那满是不解的水蓝色蛇瞳。


    “这里没网，我试了一圈，只有这个能玩儿了。”徐晏清语气里带着些可惜，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这还是旅行前，为了那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专门下载的，这游戏可是我童年的回忆，叫植物大战丧尸。”


    他望向大蛇，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昭离有些迟疑，“我不围着你的话，你会冷。”


    “不用变人形。”徐晏清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点了点自己肩侧，“阿昭，你能不能把脑袋伸进来些，伸到这个位置。”


    昭离不解，但照做了。


    “再下来一点点，好好好，可以了。”


    下一秒，他就感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紧接着一片细腻温热的皮肤贴上了自己脖颈处，大蛇浑身一僵，一动不敢动了。


    水潭是自然形成的，四周的石头凹凸不平靠着硌，站在正中央没地方借力又不得劲，倒是靠在昭离脖子弯弯的地方正好，软硬适中又热乎。


    徐晏清舒服了，满意地摸了摸大蛇靠背，点了开始游戏，一点没发觉大蛇的僵硬，又指挥道，“你把尾巴也伸过来呗，我们一起玩儿。”


    人昭离为了能让他尽情玩手机，把他带到了秘密基地，又是做屏风，又是端茶倒水的，这会儿还被他坑了当靠背，徐晏清自然不可能把人晾一边，自己玩儿游戏。


    怎么也得让大蛇享受一下现代科技，体验一下现代娱乐。


    可这么多植物，这么多丧尸，一时半会儿也讲解不完，怎么才能让大蛇参与进来，收获一些游戏体验呢？


    徐晏清灵机一动，“你看哦，这个是向日葵会生产阳光，看见这个小太阳图标没？你就帮我收太阳吧，用尾巴尖点点就行。”


    说罢，便抓起了犹犹豫豫，似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蛇尾巴，带着他点上屏幕，却感到本该灵活无比的蛇尾，这会儿竟一卡一顿的。


    “你放轻松一点，怎么硬得跟木棍一样？”徐晏清好笑道，“别紧张啊，游戏而已，你漏掉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昭离沉沉吐出一口气，不敢睁开眼。


    这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是一名成年兽人……怎么能这样玩儿他尾巴，之前给蟒五治伤时也是，一点都不顾忌……


    连阿云都知道，除非万不得已，尾巴可是只有亲人和伴侣才能触碰的地方。


    “我一般都是这样，最后一列摆向日葵，中间放豌豆射手，就是这个会吐绿豆子的。”


    说着，徐晏清还撅起嘴，模仿了下豌豆射手边耸动边射出豌豆的样子，“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远程投手就摆在向日葵前面，啊……好贵，太阳不够了，阿昭——你那边太阳都溢出了，快动动你的尾巴！”


    见昭离迟迟不应声也不动，徐晏清才似有所觉，微微松了手，“你……不喜欢这个游戏吗？还是，不喜欢我碰你尾巴？”


    这个角度，昭离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出了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和那仿佛只要他点头，就会迅速抽离的手。


    “没有。”大蛇的声音有些低哑。


    “真的？那你怎么都不搭理我？”


    徐晏清暂停了游戏，偏头去看昭离的眼睛，“不喜欢也没关系的，就是手机里没有别的游戏能玩儿了，要不我带你体验下其他功能？看看照片什么的？”


    比起看一群长了鼻子眼睛扭来扭去的植物，打一群穿着奇怪衣服顶着不明物体的丧尸，昭离的确更想看看照片，看看徐晏清以前的样子和生活。


    他有些心动，但他还记得徐晏清刚刚将一棵棵植物种下，兴奋又得意地跟他说，这么摆能撑过多少多少轮的可爱模样。


    “没有，没有不喜欢。”


    徐晏清狐疑地瞥了眼那仍旧硬邦邦的尾巴。


    昭离连忙卸了力道，尾巴立刻软在了他手里。


    徐晏清一个没忍住手欠捏了捏，尾巴差点又要硬成石头，昭离连忙开口，“我们继续玩儿吧，我帮你收太阳，刚刚就是有点紧张……”


    “真的没有不喜欢？那我继续咯？”


    “嗯。”


    徐晏清便点了继续键，松开了尾巴，让大蛇自己发挥。


    昭离只觉突然空落落的。


    手机屏幕上的植物们重新开始攻击，丧尸们也重新迈开步子，昭离这下完美适应了节奏，收完太阳还有空帮忙收金币。


    徐晏清顿时笑弯了眼，又兴高采烈地教他，若是哪只丧尸吃掉了坚果墙，就放上一个倭瓜直接把它干掉……


    一人一蛇两只脑袋就这么凑在一起，直到徐晏清泡得有些发晕，大脑被丧尸吃掉了第二次，手机电量也从一开始的89%掉到了72%，他才恋恋不舍地退了游戏。


    “哎……你说它都跟着我来了，怎么就不能升级出点儿什么太阳能自动充电的功能呢……还得省着点用，就这点儿电，玩儿完就没了。”


    大蛇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昭离后来玩得也挺开心，算是稍稍理解了些徐晏清为什么喜欢这个小黑方块了。


    人一出温泉，大蛇便用尾巴捞来了不远处的兽皮，塞进了他怀里，示意他擦干身体。


    徐晏清一愣，“这不是你的兽皮裙吗？”


    “今天刚换上的，不脏。”


    “不是嫌弃你……你一会儿不还得穿嘛！”


    “用有毛的那面擦，穿的时候是朝外边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