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比往年晚来了将近十天。


    明明温度已经降到零下，雪却迟迟没有落下，兽人们是高兴的，这样他们就有时间囤积更多的食物。


    采摘队的亚兽人们更卖力了，颇有白捡一天是一天的架势，纷纷祈祷兽神在上，感谢兽神的赐福。


    只是随着气温降低，树林中活动的野兽减少，采摘队基本碰不见适合他们捕猎的落单野兽了。


    只得将精力都放回采摘上，每日出门宛若蝗虫过境，凡是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吃的统统都运回洞里。


    徐晏清开始还有精力将采摘队运回来的各种野菜野果分门别类，系统点数哗哗得涨，乐得他脚步都轻快了，变着法的做菜犒劳大家。


    亚兽人们不懂徐晏清见到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大家饭吃得开心满足，第二天就有更多的力气投身采摘事业。


    这样循环往复的结果，就是各式各样的野菜野果溢出了，山洞里堆不下都堆到了外头。


    徐晏清每天痛并快乐着，捡菜捡果子捡到直不起腰，甚至怀疑亚兽人们是不是把森林薅秃了。


    直到这天，亚兽人们惯例去到之前随意布置的几处陷阱查看，惊喜地发现七处陷阱中，竟有两处被踩中了。


    已经冻硬了的两只倒霉蛋——一只咩咩兽和一只短角兽，被拖回洞穴的当晚，徐晏清终于迎来了自己来到兽人大陆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毫无预兆，第二天一早推开门时，一阵席卷着霜雪的寒风吹进洞穴，愣是将洞里众人朦胧的睡意给吹散了。


    “唔……冷……”


    睡眠质量极佳的徐晏清瑟缩了一下肩膀。


    一只手从旁伸出，替他掖了掖兽皮。


    见他仍皱着脸，试图将自己缩成一个球，昭离从自己那儿又挑了两张厚的给他盖上。


    然后就顺利将人给压醒了。


    徐晏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是昭离带着关切的脸庞，雪白的发丝垂落在他手边，美好得仿佛还在梦里。


    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完美呢……


    还蒙着睡意的眼眸，不禁细细描摹那记忆中鲜少如此柔和的眉眼，丝毫不知被他看着的昭离此时有多紧张。


    偏偏徐晏清认真注视着他，眼里只有他的模样格外乖巧漂亮，他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莫名想让这视线停留久一些。


    可惜不一会儿，徐晏清就彻底清醒了，他懊恼地搓了搓自己发烫的面颊，留下一句早，就慌忙翻身起床去洗漱了。


    外头的雪比昨天夜里小了些，如鹅毛般纷纷扬扬飘落，清晨明媚的阳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徐晏清快步走至小河边，双手捧起冷冰冰的水，就将脸埋入了掌心。


    啊啊啊，他刚刚都干了什么！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着人犯花痴啊啊啊啊啊！


    心中的小人正疯狂呐喊。


    昭离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过些天，这条小河就会结冰了。”


    徐晏清粗暴搓脸的动作一顿。


    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话吗……


    他抹了把脸，装作镇定地接话，“那之后的用水要怎么办？”


    “接雪，融化后就可以用了。”


    “哦哦，这样啊……”徐晏清脑袋现在是完全转不动了。


    感受到昭离站得很近，热气不要钱地冒，明明没有跟他贴上，依旧暖烘烘的，烘得他腰背发烫。


    请问呢，蛇不是冷血动物吗……？


    “你，你稍微离我远一点，怎么跟个火炉一样。”


    他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却可耻地想，大冬天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


    …


    附近已经没有多少可食用的野菜野果，雪落下后，采摘队便不再出门了。


    狼林也发话让大家安心，“这些天雪不会停，大家索性好好休息，等狩猎队养好伤了，我们再讨论捕猎的事。”


    洞中的食物充足，每天由徐晏清掌勺，能吃上两顿热乎的。


    无论是兽人还是亚兽人，只觉得雪季里还能过得这么舒服，说像是在做梦都夸张了。


    放以前在部落的时候，他们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用徐晏清的话说，就是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雪季是一年四季里，唯一的悠闲时光，往年大家都陷在食物紧缺的焦虑中，如今没了这份焦虑紧张，反倒觉得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不知是哪位小天才带的头，掀起了清点食物库存的热潮。


    徐晏清这两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兽人亚兽人们排排坐，或数芋头，或数腌肉，用的是跟狼林一样划横的办法，目不转睛，一个比一个认真。


    若是有人上前与搭话，打断了计数，兽人们还会急眼。


    徐晏清忍俊不禁，跟狼林讨论过后，开了个算数班，就教阿拉伯数字，从零数到一百。


    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闲下的时间教算数，等基础教完，洞中最受欢迎的活动就变成了用一二三四点兽肉或芋头，比比谁数的又快又准。


    总是会冒出五六七八个不同答案，叫徐晏清当裁判，有数错不服的，还要让他出声再数上一遍。


    徐晏清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了，连忙将之前搁置的各项事宜提上日程。


    首先就是枕头。


    温度彻底降下来后，上没盖下没垫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愈发的遭罪了。


    徐晏清的初步想法，是用有韧性的枝条编个框架，再裹上兽皮。


    这事儿还得找行家，“雨，我想请你帮忙编个枕头。”


    “没问题啊，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不过……”狼雨答应得爽快，随即又迷茫地眨了眨眼，“枕头是什么？”


    “就是睡觉时枕脖子的，有枕头垫着能睡得更舒服些。”徐晏清比划了下枕头的大致形状，和垫在脖子后的位置。


    狼雨有些想象不出来，“你给我画画，我看看能不能编的出来。”


    “得先用柔韧的枝条做一个大致框架。”徐晏清当即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再用藤条绕着这个框架编。”


    狼雨理解了下，觉得不难，跟他平时编背篓差不了多少，只是形状不同。


    这枕头比背篓小多了，应该很快就能编出来，“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编。”


    他笑眯眯道，“等我编出来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我想给狼天也编个。”


    “最近他睡醒老说脖子疼，让我给他按按，硬邦邦的按得我手都酸了，麻烦得很。”


    徐晏清忍不住调侃他，“天叔那是跟你撒娇呢，就属你俩感情最好了。”


    狼雨没有否认，而是挑眉道，“你跟离呢？确定只要一个，不用给离也编个？”


    “……”


    徐晏清被拿捏了，脸一下涨红了，“那，那要两个吧。”


    他还记着不能让人做白工，捂着发烫的脸，讨好笑道，“雨，你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开小灶单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