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前院里来回踱步，脖子伸长往外望，迟迟不见林绯回来，想到昨晚林绯嘱咐他如果有人来找她，一定要及时告知她一声，可正厅里的人已经来了许久，担心耽误了小姐的正事，打算出去寻她。


    他抬脚往外走去，正和刚进门的林绯和彩云撞了个对面。


    彩云问道，“林叔，你是有事要出去吗？”


    管家道，“我是要去找你们。”


    “找我们做什么？”彩云和林绯对视一眼道。


    管家正色道，“小姐，有客人在正厅等你。”


    张颜珉在屋内左等右等也不见林绯，茶喝了有一壶，茅房也去了两三次。


    抬手正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发现又没有了，丫鬟注意到后，正准备叫人为其再添些茶，却被张颜珉一个抬手制止了。


    再喝下去，他今天一天的饭也不用吃了。


    “这么快就查好了？”


    林绯抬脚迈过门槛道，心中对不朽的办事效率惊讶不已。


    张颜珉从怀中掏出几封没有署名的信递给林绯，道，“你要的消息，都在这里面。”


    林绯随意拿出一封信，将里面的信件拿出来扫了一眼后，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将其又装了回去，使了个眼色给彩云，示意她去屋内拿钱。


    去账房支钱是会有记录的，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能太多。


    钱到手之后，张颜珉也没有清点，直接往怀里揣。


    林绯道，“你不清点一下？”


    张颜珉笑了笑，道，“江都首富的女儿还会差这点钱吗？”


    外面正好传来一阵吵闹声。


    风淮宸和门房大眼瞪小眼，道，“我和林姑娘认识，你快放我进去，我有事要和她商量。”


    门房冷哼一声道，“要见我家小姐的多了去了，要是都放进去，我门房也不用干了。”


    另一个门房赞同地点点头，“就是。”


    风淮宸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地气个半死，叉着腰道，“信不信我让你家小姐把你俩都解雇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林绯以为是马正年又来了，出来看看情况，正好看见这一幕。


    风淮宸也看见林绯了，跑到林绯面前告状道，“林姑娘，我都说认识你了，他们还不让我进来，还嘲笑我。”


    趁着林绯转头看两人的空隙，还朝他俩做了个鬼脸。


    门房解释道，“小姐，他没有拜贴，张口就说要见你，我没让他进来的。”


    林绯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张颜珉拱手道，“既然林小姐还有客来访，张某人就先走了。”


    风淮宸这才注意到林绯旁边还有个人，而且似乎和林绯关系很好的样子，门房不让自己进来就算了，居然让他进来。


    他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这人，长得不如我英俊，衣服、鞋子不如我好看，身量，身量比我高？长得太高了，还要让林姑娘一直仰头太累了，穿得一身白，是要奔丧吗？


    总之，哪哪都不如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后，风淮宸满意了。


    “如果还有这样的好事，林小姐记得叫我。”想到林绯的阴间作息，张颜珉又补充道，“只是千万别在晚上。”


    晚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林姑娘晚上去找过他，风淮宸瞬间不淡定了。


    见风淮宸一直盯着自己，张颜珉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后退几步离开。


    这一幕落在风淮宸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人弱柳扶风的，估计都挨不过我一拳，以后怎么保护林姑娘，林姑娘一定看不上他。


    林绯出声打断了风淮宸的遐想，“世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风淮宸想起还有正事要办，道，“知柔和马正年认识，你可以从这两个人入手查马三娘的案子。”


    “你是如何的得知的？”


    刚才的信件，林绯粗略地翻过一遍，里面并未提及此事，风淮宸居然比不朽的消息还灵通。


    “我偷听到的。”


    昨晚，风淮宸找了间客栈住下后，夜深了，店里新来的小二有些害怕，拉着同伴聊天。


    风淮宸被这声音吵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披了个外袍下楼，正好听到小二谈论马三娘的事，其中便提及到了他在嫣红楼偶然看见马正年在知柔房里的事。


    小二讲得有些入神，旁边的同伴也挺得入神，抬头一看风淮宸已经来到了眼前。


    当时风淮宸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红衣，两人当即被吓晕过去。


    风淮宸一看，心想正好省事了，探了两人的呼吸后，发现还有气后，就上楼睡觉了。


    听到是这么朴实无华的方式后，林绯一时失语。


    风淮宸一脸认真地问道，“你不想谢谢我吗？”


    林绯迟疑地回道，“多谢世子提醒。”


    风淮宸期盼地看着林绯，等待着后文，却发现没了，忍不住道，“然后呢？”


    林绯有些疑惑道，“还有什么？”


    风淮宸主动提醒道，“你上次还送了我谢礼呢。”担心林绯记不得了，又补充道，“是花灯。”


    林绯也明白了风淮宸的意思，轻声道，“殿下想要什么谢礼？我让人去买。”


    上次的花灯是随手从路边选的忽悠他的，谁能想到他真的把这个当做谢礼了。


    风淮宸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道，“林姑娘送我谢礼6，居然让我自己选吗?”


    短短一句话从自己想要谢礼就变成了林绯想送他谢礼，让人不禁感叹真是会说话。


    “那我要好好想想，只是可能选得不合你的心意，要不殿下再认真考虑一下。”


    这不是林绯的推脱之词，她实在没什么送礼的经验，平常这种事都是管家或者彩云负责，她只需看一眼，现下要送礼物给风淮宸，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


    风淮宸好心安慰道，“没事，林姑娘慢慢想，我不急。”


    收礼的人都这么说了，林绯还能怎么办，只能沉默地点头。


    这件事也没困扰林绯多久，她很快被张颜珉送来的信件吸引了注意。


    信上说，马三娘丈夫的小厮的母亲之前患病在床，没钱请大夫，但就在半月前，那小厮突然有钱给母亲治病了。


    还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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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马正年的儿子一年前在云天阁里欠下了巨额赌债，马正年为了给他擦屁股，卖了不少铺子才填补亏空，而就在三月前，他儿子又去赌了，但这次的赌债却迟迟未还，甚至他的儿子也不见踪影。


    这确实是比较大的疑点。


    林绯在纸上罗列了几人的关系，发现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人，那就是马正年，她在上面着重画了一个圈。


    马正年要替儿子还债，想要夺取醉月楼，于是杀害马三娘的丈夫，陷害马三娘，可他怎么能保证马三娘一定能活下来呢？如果两人都死了，官府不会彻查到底吗？他是如何笃定查不到他身上的。


    再就是，官府找不到证据证明是马三娘杀了她丈夫，她出来了，那他夺取醉月楼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林绯看得眼睛有些酸涩，揉揉眼睛，将信放下，看见在门旁安静站着的马芳芳，她一瞬间全都明白了，他就是凭借这个让马三娘认罪的。


    林绯担心芳芳会看到马三娘在堂上受刑的场景就没让她去，马芳芳也很听话，一直待在林府里没出去。


    得知林绯回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来问问她娘亲她娘亲的情况，看到林绯在忙也就没出声，安静地待在一旁。


    林绯招手让她过来，柔声道，“芳芳在这里做什么？”


    马芳芳上前，小声问道，“林姐姐，我娘她还好吗？”


    “她很好。”


    马芳芳眨眨眼睛，眼中闪过些许泪光，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呀？”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见林绯没回答，她强忍着哭意又重复了一遍。


    她知道爱哭的孩子最惹人烦了，她不能哭，不能让林姐姐讨厌她，不然娘亲怎么办呀？


    林绯看到一夜之间长大的马芳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拉着马芳芳的手，认真道，“芳芳，我向你保证，你娘会没事的，你很快就会见到她。”


    芳芳吸了戏鼻子，眼睛红红的，道，“谢谢林姐姐，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林绯摸了摸她的头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去睡一觉，或许醒来后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好，我现在就去睡觉。”马芳芳有些急切道。


    彩云进来时，马芳芳正好从她身边跑过，将手上的碗放下后，有些好奇道，“她这是怎么了？跑得那么急。”


    林绯没回这话，看着碗里黑糊糊的东西，道，“这是新来的墨水吗？没见过。”


    “这是我做的甜羹，不像吗？”


    林绯用勺子挖了一下，看着勺里粘稠的液体，她实在说不出昧良心的话。


    彩云见林绯不信，端起碗喝给她看，舌头刚尝到味，就受不了了，连忙吐了出来。


    “不应该呀，我这是按照兰嫣姐姐留下的方子做的啊，怎么会如此不同？”彩云擦了擦嘴道。


    林绯猜测道，“可能是因为人不同。”


    彩云嘴硬道，“不可能，一定是因为我哪里没按照步骤来，我再去试试。”


    林绯刚想说让她别白费力气，结果人一下就跑没影了。


    看着桌上的这碗甜羹，林绯若有所思。